陆崇年好在太学后山的小山坡上温书，此刻透过影影绰绰的树便看到一位红裙少女在刨地，嘴里念叨着奇怪的话，还说要抓什么东西。
那声音娇滴滴的简直毫无威慑力，不一会还奇奇怪怪的在地里蹦蹦跳跳似乎要将土地压平。
“这是谁家的小姐？”小太学的学生循规蹈矩也不愁吃穿，怕是没有人像这只小泥猴一般活泼。
“好了，要开始学习了。”小泥猴拍拍身上的土，坐在台阶上捧着书大声念了起来。
“什么之什么，衣什么什么……”咸鱼念的是诗经中的《蜉蝣》，她只能大概辨认出几个字，虽然有严肃这个作弊器在，可以用某度搜索，但是这对学习并无益处。
“今天还真是稀奇。”严肃托着腮看着一脸认真的咸鱼，这大字不识的样子让他严重怀疑对方脑子里装的是绣花枕头。
不过她难得没有摸鱼当喷子，自己也乐得清闲。
看着天色渐暗，咸鱼和菜地里的小宝贝们依依惜别后朝着校舍跑去。
小太学和太学的校舍皆有雅称，一个叫桃舍一个叫李居，意为桃李满天下。
咸鱼回去的时候就看到旁边那间内室里亮着油灯。
“姐姐？”她见门没关便探头看去。
“嗯？”黑漆漆的窗边一个人影抬起头，看着门口的某小只。
“你是今天新来的？”林绮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早上就听说有人搬来却一直不见人影。
“师姐好，我叫咸鱼。”咸鱼大大方方地介绍着自己，她可听说了，自己这位室友是个怪脾气，两家学堂一般情况下上九年，三年一个学制，这位师姐正是二年天字班的。
好多人受不了和她同住都搬走了，而她作为插班生没得选。
“林绮，规矩贴在门上，受不了就走。”林绮低头继续看自己手里的书，并不多理会她。
“师姐，不好意思，我不太识字。”咸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得了，吃了文盲的亏。
“你来学堂前家里没请早慧夫子？”林绮有些诧异，不过她不是多管闲事的，简单的口述了几句上面的文字。
规矩很简单，就是不经允许不要带外男入内，不要太晚归，保持室内安静和干净，得此室友她还何求啊。
咸鱼和林绮客套几句后就回到内室研墨写字，她要开始构思她的长篇话本了，等她识字之日再誊写一遍。
清早还是张博士的课，开课之前先发下昨日的考卷，咸鱼看着惨不忍睹的成绩再度陷入沉思，这年头有家教吗？不过听说谢昱辰还不如她，挨揍请家长似乎是常有的事。
看来为王府争光的事还得落在她身上。
颜世雪不出意外还是第一，而她也因为当之无愧的倒一吸引了不少目光。
很快就到了放旬假的日子，旬假前还进行了一次小测验，她毫无疑问的又是倒一。
“哈哈哈，你叫咸鱼？感谢你的贡献。”一个身穿华丽宫装的少女拉着咸鱼的手，这是延安公主殷修儿，咸鱼来之前她是小太学垫底。
“不客气。”咸鱼默默抽回手，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学渣翻身时。
旬假前会早半天散学，她磨磨蹭蹭到小太学门口，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听说你考了全级倒一？哈哈哈。”谢昱辰摇着扇子看她笑话，她一言不发地坐上马车。
“你这是哭了？多大点事啊，我错了还不成。”谢昱辰上马车后看到咸鱼眼圈红红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不关你的事。”咸鱼擦掉眼泪，她看起来无欲无求，其实私底下是个要强的，在上世还从未考过如此差的成绩。
这次考了琴、棋、书、画、诗经、算术和女红，她上世是艺考生照猫画虎勉强完成一幅画，女红的夫子人好多算了几分。
几项里也就算术合格了，这些题对她来说很简单，但是关键是读题费劲啊，考试结束她才勉强看了一半。
回府后王爷看到成绩照例打算给谢昱辰一顿竹棍炒肉，但是看到蔫了的咸鱼后罕见地饶他一命，这让谢昱辰决定日后对咸鱼好一点，毕竟没人想上杆子找抽。
咸鱼化悲愤为食欲，做了一道茶泡饭，谢昱辰吃得香甜，这玩意他还是第一次尝到呢。
咸鱼看谢昱辰这么挑剔的人都很满意心里有了底，学习也是为了赚钱，还是先把方子带给路之遥吧。
城郊，青山书院内一处还在亮着微弱的烛火。
“朱兄，你回去吗？”刘卿看着面前的朱雀，这小子是前不久刚来青山书院读书的。
太学只招收达官显贵，像他这种商贾之家只能选别家书院，而青山书院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学生鱼龙混杂，一部分是仗着家里权势进来，还有一部分是凭借真才实学来此求学，其中这个朱雀是最不一般的，刚来便崭露头角。
他被免除学杂费，测试时还考了第一，平时独来独往像头孤狼。
他看不惯这故作清高之人，便联合上几个人收拾他，没想到反过来被收拾得服帖，现在自愿成为跟班，父亲也在私下警告过他，这个朱雀非凡人，要与他好生结交。
“不回。”朱雀叹了口气，父亲已经托人来信，私塾办起来了勿需他担心。
“那我也不回，我和你一起练武艺吧，待会差人去望月斋带几道菜，我听说最近有道金镶玉特别火。”刘卿笑嘻嘻地把手搭在朱雀肩上，处久了就会发现朱雀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朱雀没有拒绝，和刘卿一起的还有好几个，除太学外其余书院不开设武艺，这也是他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能吊打一众书生的原因，这些人没什么学武天赋，不过练练拳当强身健体也好。
……
“人之初，性本善……”小太学后山响起乒铃铛啷的声响，咸鱼在咬牙切齿的锄地，每一锄头都饱含着她对知识的“热爱”。
谢昱辰怕咸鱼第二天不分吃食给自己，在旬假的下午就回到太学，咸鱼也没闲着，去春熙街找了一趟路之遥后就回来锄地，顺带背诵博士留下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