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徐千屿差点一口茶水喷出，亏这小丫头敢说出来。
若不是知晓自己身份隐瞒得很好，他还以为小丫头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让我做老师，你开得起这么大的茶肆应该不缺钱去请些好的先生吧。”徐千屿漫不经心地吃着花生酥，这玩意还挺好吃。
“我看先生骨骼惊奇，定然是个饱读诗书的。”笑死，这么大的摊子到现在还没回本，反正她这几个月是一毛钱都没赚。
“这样的人在大梁挺多。”他才不信小丫头的鬼话，而且他并不打算长留京城。
“可是先生只有一个呀，我只看先生顺眼。”最近她学习进入了瓶颈期，快到期末了，看着陆崇年忙着复习咸鱼实在是不忍心麻烦他。
自己其他成绩本来就不好，只能想办法在文书考试中考得好一些。
梁像是架空出来的一个朝代，严肃那边参考资料有限，她只能想办法找些人了解梁的实事。
“先生若是认我做徒弟我定日日好酒好菜奉上，哪怕是个记名弟子也好……”咸鱼眼巴巴地看着徐千屿。
徐千屿嘴角抽搐，他在小丫头眼里就是个贪吃的？
要知道当年有人奉上黄金万两求他收徒他都不为所动。
“我做饭虽然不行，但是我可厉害了，会好多新奇的菜，望月斋您知道吗，那些新菜谱都是我研究的。”咸鱼一脸认真，古人的口味和现代人不同，天知道她废了多少功夫在因地制宜。
“我若收徒便不会敷衍，既然你我有缘，那我便考考你。”徐千屿轻敲桌面，差点被小丫头的美食给诱惑了。
“你认为当今这天下如何？”哦吼，上来就是道送命题，若是答不好怕是不会收她了，不过敢以此为题足以见这人有点东西。
“小女不敢妄言，和您说真话我其实并不了解。”这种情况下胡扯不如说实话，徐千屿脸上难掩失望，虽然这丫头和常人不同，但是也只是个普通人，正在这时咸鱼再度开口。
“我拿我熟知的和您说吧，我认为当今的教育是不公平的，大多情况下女子不可读书，穷人不可读书，而有些官贾子弟却不珍惜读书的机会，这是天下之大不幸。”她处在全梁最顶尖的学堂里，却也经常见到不学无术的官家子弟，饶是倾尽顶尖资源的太学，在这个时代科举的通过率也只有百分之二十。
此番观点泼辣大胆，算冒了天下之大不韪，而且还是从一个深闺女子嘴里说出来的，徐千屿顿时来了兴趣，让咸鱼继续往下说。
咸鱼深吸了一口气，自古教育问题便是悬着的一把刀，教育资源不平等在哪个时代都一样，在全民认字的现代也仍旧有占到好资源考取名校的人，也难怪寒门越来越难出贵子。
“其实我觉着当今圣上做得挺好的。”咸鱼吹了皇帝一波彩虹屁。
坐在两人不远处的子良握着的茶杯抖了抖，两人坐的地方并不隐蔽，只要静心便可听清他们的对话。
“陛下大力支持科考，让寒门也有机会做官，再去帮助其他的寒门，我相信时间久了定会改变这局面，但是陛下忽略了一点。”咸鱼之前听朱秀才讲过一句，陛下允许一些王公贵族享受祖上萌荫，但是不允许超过三代。
这也是为什么太学里还有许多削尖了脑袋在读书的官二代，毕竟名门望族和手握实权的官宦世家是有区别的。
“忽略了什么？”徐千屿下意识问出口。
“我认为是这里。”咸鱼指了指自己的小脑瓜。
“意识，我认为缺了意识，生活环境固然会影响到人是否接受教育，但是教育无法普及还因为人们对知识的认识度不高，人们敬重读书人，但是在穷苦人眼里可能还不如一顿饱饭来得实在。”对于这点咸鱼深有体会。
她所在的王家村里识字的就几个，这还是临近京城条件比较好的村子，而她卖的书之所以只在读书人里炒热，也是因为大家普遍文化水平不高，如果像21世纪那样全面扫盲，进行义务教育，最少也可以做到人人有书读，书本便不再是飘在云端的东西。
“不过如果能吃饱喝足，人们肯定是会愿意读书的。”咸鱼腆腆道，毕竟这个时代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比如朱秀才家，如此看来读书人也未必高贵，大家只是有不同的擅长之处罢了。
徐千屿彻底震惊，他深深地看着咸鱼，若他是男子稍加培养日后定是当宰相的料，小小年纪心理建树居然比自己的得意门生韩陌还厉害。
一时间这个亲手教出过无数状元的大儒动心了。
“勉强准你入门了，咳咳，你说的，以后要管我饭，记着每天不能少了这个。”徐千屿轻咳一声，这花生酥不知道拿什么做的，越吃越好吃。
“啊——学生拜见老师。”咸鱼直接磕了三个头算是行了拜师礼，她有种直觉，这个中年人很不一样。
果然，傍晚时她的猜想得到了应证，她看着一脸茫然的韩陌韩博士。
“子寻，这是我为你新寻的师妹，你知道的，为师不会久居这里，日后你闲时多帮我照拂一二。”徐千屿指着咸鱼。
韩陌彻底懵了，老师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为什么连起来就不怎么明白呢？
对于咸鱼他不陌生，他每次的公开课这个少女都在，还会留下来问他问题，问题是他的学生怎么成了师妹了？
要知道老师收学生条件极其严苛，更何况是收了个女子。
“老师我没听错吧。”韩陌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耳聋便去治，你们日后相处便会知晓为师的深意。”徐千屿白了他一眼，自己这个得意门生怎么去了趟太学人都变傻了。
晚上子良照实回到宫中给皇帝汇报，皇帝这段时间对四雅斋很感兴趣，现在正在翻看四雅斋出品的书集，而且最近南方大儒徐千屿在京都活跃，他便被外派在四雅斋。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种折磨，这群书呆子不要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