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轩望着她那双渴望的、炙热的、泛着泪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应对。他乱了方寸,心中泛起涟漪。
“师父,你说话。”林絮推搡着楼明轩。
他不敢面对她,背过身去,不言语。
“师父,你这是默认了吗?你与她真的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
老徐拉了拉林絮,“丫头,你还是先回去吧。”
林絮甩开老徐,冲到楼明轩的面前,拉着师父的衣角,再次问:“师父,若......是真的,我便走。”
“是。”
林絮走了,在离开他们的视线后,才蹲在一处角落放声大哭,哭得很是委屈。
她拉他的衣角,日后再无用!
她想着刚被师父领着来到老宅起,只要她拉着他的衣角,他都会一一满足。
自从她被师父赶出来后,仿佛真的成了陌生人。
师父再也不会疼惜她!
她和师父再也回不去了!
林絮离开他的视线后,他松开了柳烟的手,“柳姑娘,对不住了!情不得已。”
柳烟楞了楞,“哦,无碍!”
“楼公子,可是真的喜欢她?”在楼明轩欲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柳烟问出了这一句。
楼明轩抬眼,却没有回话,站定良久,随后离开。
......
老大凌墨在院中急得踱步,喃喃道:“絮儿,怎么还不回来?”
“老大,我们去找找看吧?”老二也已坐不住。
“走走走。”
老大和老二找遍了林阳城,终于在一巷子里找到了老三林絮。
林絮还是蹲在那里,心疼得抱着自己。
老大和老二跑到林絮身旁,蹲在地上,“老三,以后还有我们。”
林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这个世上疼爱着自己的老大和老二......
云淡风轻,月色撩人。
林絮站在月色中,回想着与楼时轩相处时的所有种种。若,师父真是与柳烟在一起了,那自己便退出。
轻风吹过,老大为林絮披上了斗篷,“夜凉了。”
林絮转身看着老大,这么些年,她从未如此好好看看身边的老大凌墨。她不傻、不呆,她看得出老大对自己的心意,只是心有所属,无暇罢了。
老大陪着老三在月色中站了许久、许久。
“絮儿。”老大叫她,却似有停顿。
“嗯?”
“我......”
老大深情看着老三,“我喜欢你!从小便是。你可知?”
“嗯。”
“如今,我已可以给你安稳的日子,你可愿与我......与我成亲?让我做你真正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你、疼惜你!”
“好!”林絮不加思索道。
老大激动抓住她的肩膀,“真的?”
“真的。”
“那这几日,我便开始着手婚事?”
“好。”
老二站在远处,轻声叹息。
老大、老二和老三都已无亲人,可天子门生怎得会无证婚人?
成亲当日,皇帝来露了个脸,做了回证婚人。
皇帝都来了,哪有为官者不到的道理,于是,这整个婚礼甚是隆重。
林絮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神空洞。
下人们为她描眉点唇,为她换上一身红色嫁衣。
......
老徐和楼明轩在成亲当日才知道这个消息。
楼明轩坐在院中,低头自顾自喝着闷酒。
老徐坐在一旁。“明轩,她成亲,你这个做师父的不去道贺?”
“早已不再是师徒,何来道贺?”
“不觉着可惜?”
“我说过,今生,不管丫头是不是她,我都只是他的师父,她......也只是我的徒弟,不,如今,早已不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如此,老大、老二和老三真正过起了一家人的日子。
第二年。
柳烟才找到林絮诉说了那日的误会,可,为时已晚!林絮也早已放下了执念!
林阳城大街上。
楼明轩与林絮擦肩而过,二人只当是陌生人!
楼明轩每日里都会有事没事的去林阳城大街上走走。偶然的机会,他会见到她,当她走过时,他会转身望着她。
楼明轩也会在夜晚时,坐在老大院子的房顶上,独自喝着闷酒,直到她的烛火熄灭。
楼明轩也会在铜镜前,望着她的身影,暗自垂下眼帘。
“明轩,过去便过去了。”
“我知道,只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丫头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不好。”
“我?已经不重要了,她能过着正常人的日子便好。都是宿命,从我领着她来到这里做了师徒,便已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老徐轻叹一声。
“老徐,你有爱的人吗?”
“我?”老徐冷笑一声。
“曾经有一个,这辈子也便只有那一人。”
“之后呢?”
老徐和楼明轩讲起了他的情感过往。
老徐家境还算是过得去,他是家中独子,父亲与母亲从小便对他严加管教,一心想要他考取功名。
老徐有一个青梅竹马,名叫:玲儿。
两家人也相处融洽,平日里来往也勤些,二人在相处中已渐渐互生情愫。
他与她无论从家境、学识再到性格都十分相符,两家也都等着待老徐考取功名之后迎娶玲儿。
她为他送上一支珍贵的笔,在他踏上考取功名之路前。
临行前,她满怀期待地对他说:“我等你回来!”
三年后,老徐回来时,她却已嫁作人妇。
他去找她,他想要一个说法,“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或是找我家帮忙?”
她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哭了许久,随即,只淡淡说了句,“你走吧!”
后来,老徐才知道,在老徐离开的第二年,她家出了变故,只留她与弟弟、病重的老母亲三人相依为命。她不得已嫁给了别人......
“明轩,那时的我便就和丫头一样,如何都要问个究竟,可,宿命吧。我看着丫头,仿佛看到了那时的我,所以心一软,那时候才想带她去铜镜前一试。可我终究不是你,做不了你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