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有毒？”众人大惊，他们可都饮用过湖水呢。
章玉林摆摆手道：“不是水里有毒，是他们喝了太多水，造成水中毒了。”
水中毒，学名应该叫稀释性低钠血症；
是在短时间内喝了大量的水，所造成的水中毒，比较罕见，表现形式有头晕脑胀，恶心呕吐。
但像章玉江和章玉海这般抽抽的，问题比较严重，很有可能造成脑水肿。
这个地方缺医少药的，弄不好，两个小孩的命就交代在大漠里。
最关键水中毒容易造成颅内高压、脑缺氧什么的。
本来这两个弟弟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这以后变笨了，到哪去娶媳妇？
章玉林很忧心，但目前只能靠着催吐缓解。
好在没一会儿两人就醒过来，只是身体还很虚弱，不停地呕吐。
孔方这边挑箩筐的人比较多，干脆把两个小孩放进筐里，一边一个，让他们趴在筐边吐。
“走吧，趁着这会儿天凉快，咱们赶紧往前走一段，正好能赶到我们昨天宿营的地方。”
章宗文和章宗武看着孩子精神头已经恢复了些，便依言往前行。
“二弟、三弟，我有一个问题想考考你们。”章玉林逗弄趴在筐边无精打采的两人。
章玉江有气无力道：“大姐，我们现在吐得黄胆水都快出来，你还问我们？”
“我想看看你们俩谁更聪明嘛。”
“那当然是我了！”章玉江和章玉海异口同声道。
说罢两个人怒视对方，“明明我更聪明。”
章玉林笑着阻止道：“哎~你们俩不要吵嘛，谁回答出这个问题，谁就最聪明。”
“那你赶紧问。”两人催促道。
“咳咳~，听好了，煮一个鸡蛋一柱香的时间，那煮四个鸡蛋要几柱香的时间？”
章玉江一听忙道：“先等等啊，我算算。”
两个小屁孩，趴在筐边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掰算着，最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喊道：“是四柱香！”
喊完后，两人又争执道：“是我先说的！”
“是我！”
章玉林听完他们的答案，心里哇凉哇凉的，这两人的智商，基本可以告别帐房之类的职业了。
“姐姐，是不是我最聪明。”章玉江嗲嗲地向章玉林撒娇。
“你们两个都笨，煮一个鸡蛋是一柱香，那四个鸡蛋也是一柱香，谁会一个个分开煮。”
章玉林转头对罗娘说道：“以后给弟弟们说亲，一定要找个聪明点的，改善咱家下一代的智商。”
不过，她遂即又想到智商均值回归理论，算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做不了帐房，以后去种地，卖一把子力气也行。
而章玉江和章玉海深受打击，索性睡觉补眠。
还别说，这箩筐一摇一晃的还真是舒服。
如此几十号人早晚走路，中午休息，走了三天，终于来到燕州城外。
耿康安趴在枯草丛中，远远看着燕州城道：“没想到姜将军的抵抗如此激烈。”
原本高耸的城墙多处坍塌，已无防御功能。
孔方看此情景，纳闷道：“我们出来时，姜将军已被枭首，我也不知为何如此。”
章玉林看看盘旋在燕州城上空，黑压压一片的乌鸦和秃鹫，心知不好。
这两种禽类都是有名的食腐动物，如此大规模的出现在燕州城，只能说明城内情况很不妙。
他们在门洞大开的北城门外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蛮子的动向，确切的说整个燕州城都是死寂一片。
“怎么办？”孔方看向左右两边的章宗武和耿康安。
章宗武眯了眯眼，“咱们进去探一探便知究竟。”
孔方及耿康安点点头，便要起身往前，却被章玉林一把拉住，“你们就打算这样进去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孔方一头雾水道：“不这样进去，难道还要起个卦？”
章玉林拉住他们道：“现在城内的情况很不好，咱们就这样进去，万一染上疫病怎么办？”
不用章玉林明说，大家对城内的情况，也是心知肚明的。
章宗武干脆撕下内衣袖子，“那蒙脸进去吧！”
“还不行，咱们队里可有酒？”章玉林想也知道，这么多天了，城内的腐臭味一定浓得很。
只是现在刮北风，暂时还闻不到。
孔方想了想，对着后面一个老者道：“酒鬼，你的酒还有吗？”
有着一个大酒糟鼻的老者，立时捂住自己腰间的葫芦道：“没有了，早就喝完了！”
都是老相识了，孔方哪里会受他的骗，上前便把他的酒葫芦夺下，“我先借用一些，回头还你！”
酒鬼嘟囔道：“酒不多矣！”
几人把沾了酒的布巾蒙在脸上，便准备出发。
章宗武一回头，看到章玉林也跟来了，叱道：“快回去，城内景象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看的。”
说得好像章玉林以前没看过似的，“安啦，我有心理准备。”
章宗武还待再劝，耿康安在旁劝说：“武哥，不如带上她吧，她心思细，也许能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好吧，小心应对！”
人的思想有个特点，便是收集大量数据信息后予以适应。
像各种可怕的事物，初看还会害怕，看久了，心硬如铁，也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四人潜行来到北城门，一股浓重的腐臭味，便是隔着浸过酒的面巾，也难以抵挡。
几人再小心往里探头一看，吓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古往今来，屠城有之，但是屠完以后，总会安排僧侣或是义工进行掩埋、焚烧处理。
毕竟一个城市建造不易，通常也很有战略价值，没有哪个人会轻易舍弃。
为了让城市更快投入使用，肯定是要进行清理的。
但是燕州城的情况倒像是被舍弃了，城里的死尸横七竖八地堆在路边，毫无清理的痕迹。
这种情形只能说明，蛮军压根不想要这座城。
如今的燕州城已然是一座死城，一座废城。
几人小心地避开各种不明液体，成群的乌鸦和秃鹫被惊扰，四散振翅而飞，在他们头顶上不停盘旋。
孔方带着几人来到原官署旧址，入目却见约一米多深的大坑。
“蛮子们长进了，还知道挖地三尺。”耿康安嗤笑一声，想来是蛮兵们学到了云州城的经验，生怕有人在下面挖地道。
“有人吗？救命啊！”
几人正在四下观察的时候，却有凄厉的喊声从官署废墟传出来。
“竟然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