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竹竿敲不得！”章玉林见耿康安想要伸手敲一敲，忙避开了。
耿康安笑问：“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盐！”
没错，章玉林决定当一回私盐贩子。
自古至今，盐铁都是国家专营，铁还好些，管得不是很严。
但盐作为人们生活必需品，一直都是国家税收的重要组成部分。
盐，学名氯化钠，其中的钠离子，是维持细胞渗透压，参与体内酸碱平衡的重要物质。
在大楚除了沿海地区有海盐，西北地区有湖盐外，其他地区只有零星的井盐。
百姓们想要吃盐，必须到指定地方买官盐。
盐的成本随地理位置不同而有所不同，沿海地区最便宜，内陆地区最贵。
这也导致官盐在各地的售价大为不同。
但不管在哪儿，官盐的价格也不是普通人们能随随便便吃得起的。
太平盛世，官盐稍微便宜些。
一旦国家财政吃紧，官盐的价格就水涨船高。
百姓们要吃盐，又买不起官盐，这让私盐贩子有了生存空间。
而章玉林要做的正是杀头大罪---贩卖私盐。
耿康安闻言紧皱眉头，“贩私盐可是要杀头的，你还是别去了。”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章主林拍了拍竹竿。
她都已经藏得这么严实，只要守城士兵不敲竹竿，她就可以进城偷偷卖。
章宗武见耿康安还要劝，忙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进城吧。”
一行人沿浮桥走向汴州。
远远地便看到有不少百姓正在城外挖壕沟，过了护城河，城墙根下搭了不少窝棚。
靠近城门的地方，还有粥棚，不少人正在排队领粥，显然这些人都是逃避战乱的难民。
众人排队进城，士兵仔细查看了耿康安的身份证明，对他颇为客气。
但对其余人就不太礼貌，仔仔细细搜身。
轮到章玉林就不太方便搜身了，守门的士兵狐疑地问道：“你拿竹竿进城做什么？”
章玉林老实回答：“这是我撑船用的竹篙，怕丢了。”
守城士兵不禁面露鄙夷之色，谁会偷这玩意儿，挥挥手放行。
进入城里，倒也繁华，汴州也算是军事重地，此地一把手乃是河西节度使陆安，说起来和耿康安关系不错。
耿康安问章玉林道：“我们找陆叔叔商议要事，你要不要一块去？”
“不了，我去看看盐价。”
说罢，章玉林扛着竹竿带着墨月走远了。
墨月还真没见过这么繁华的城市，东张西望的看个不停。
“咱们先找找盐铺，看看这里的官盐是啥价？”
官盐是国家垄断经营，有专管专卖的盐铺。
两人走了一路，果真在主街上看到一家，但和旁边热闹的铺子相比，这里委实经营惨淡。
章玉林进门便看到店里有几个大陶缸，装满了白色泛黄的盐巴，“掌柜的，现在盐价几何啊？”.七
掌柜也不在意，微抬起眼皮道：“涨价了，五百文一斤。”
“啊？这么贵。”墨月吃惊不已。
“现在战事吃紧，国家总得要银子打仗吧。”掌柜也没办法，去年盐价还只要二三百文一斤呢。
汴州本地不产盐，城里的食盐都是从沿海地区千里迢迢运过来的。
一路的运费加上户部税收，价钱可不就涨起来了嘛。
两人出了盐铺，章玉林不禁咧开嘴笑道，“发财了，咱们要发大财了。”
墨月也是越想越美，自家做的井盐，成本低得很，除了雇人砍柴烧火，压根没什么成本。
官盐若是卖五百文一斤，他们就是只卖一百文，也是赚翻了，怪不得历朝历代的私盐贩子那么嚣张。
“走，咱们卖盐去。”章玉林扛着竹竿往小巷子里走去。
毕竟卖私盐是个高风险的活计，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卖。
章玉林让墨月拿着竹竿藏在无人处，自己在小巷子里状似散步。
“哥，要不要盐，白得很。”章玉林此时颇像卖黄碟的，但凡有人经过，便快走跟上，低声询问。
不过大楚律规定，买卖私盐同罪，故而那几人比章玉林还紧张，像避瘟神似的逃开。
做生意这么难吗？章玉林都有点怀疑人生。
不过初期开拓市场总是最艰难的，她毫不气馁继续往前走，一家家敲门。
“谁啊？”有妇人听到门响，过来开门。
“嫂子，我这有上好的食盐，你要不要？”章玉林掏出纸包给她验货。
为了推销生意，章玉林竟然搞出试吃的花样。
妇人听说是盐，眼睛一亮，小心地往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方才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确实是上好的盐。
“怎么卖？”
“一百文一斤。”说老实话，这个价已经是天价，但可比官盐便宜多了，关键质量也好。
妇人眼睛一亮道：“你快进来，我买一些。”
这么便宜的盐可是难得，能不心动嘛。
章主林招手让暗处的墨月过来。
妇人让他们进院，又机警地探头往外看了看，见四下确实无人，方小心掩好门。
“我要一斤。”妇人提着一小串铜钱出来。
好在章玉林早有准备，从袖子掏出一把精致的小秤。
抽出竹竿上塞着的布，倒盐给她称好，“嫂子，你是我的第一客户，我给你秤打得高高些儿。”
“好，好！”妇人喜得眉开眼笑。
交易完成，章玉林临走时问了一句：“平常你们都是买官盐吗？”
章玉林想打听看看有没有同行恶意竞争。
妇人挥着手帕道：“哎哟~官盐哪里能吃得起，咱们平常人家都是吃土盐。”
土盐，也叫碱盐，也有叫结晶硝的，这玩意主要来源于厕所的结晶物，味道肯定好不了。
这么说来，汴州城里卖私盐的，她可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
第一单的开张，让她信心倍增，开始挨家挨户的推销。
其他人家，有要的多的，也有要的少一些，很快就卖得差不多了。
正当章玉林喜滋滋数铜板的时候，官差突然从天而降。
“差爷，就是他们卖私盐。”一个青衫短打的汉子指着他俩道。
捕头闻言猛挥手，“抓起来！”
捕快们一涌而上，可怜章玉林所在的位置是个死个胡同口，跑都没地方跑。
“差爷，我们可是良民啊！”章玉林叫起撞天屈来。
“良民？”捕头嗤笑一声，“良民还能贩私盐吗？”
青衫汉子腆着脸问道：“差爷，那小人的赏银呢？”
捕头不客气地从章玉林身上搜出几串铜钱出来，丢给汉子，“做得不错，这些是赏你的。”
“谢差爷、谢差爷！”
章玉林气得不得了，“你我都是混饭吃的穷人，穷人何必为难穷人！”
青衫汉子边捡边嘻皮笑脸道：“爷现在有钱，不是穷人了。”
捕快们押着两人往前走，章玉林挣扎道：“差爷，你要把我们押到哪里去啊？”
“押哪里？押死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