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布既然不想回去，那就留在楚营发光发热。
他在俘虏中地位最高，自不花走后，便担任着蛮人和楚人混编骑兵营的教官，专门教授骑术、箭术。
虽然耿康安的军队有火枪营，可箭术并没有淘汰，还是有实际作用的。
只不过哲布堂堂一个威风八面的将军，天天被车小花吓得四处躲藏。
章玉林顺手给他指了指门后，那可是个风水宝地，足可藏身。
“哲布，人小花对你不错啊，每天送卤味，你不是最喜欢吃鸡吗？”章玉林见他躲在门后，还紧张地往外探头张望。
哲布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道：“鸡是好吃，但蛇太吓人了。”
这么冷的天，蛇也要冬眠，可那条蛇似是认准了哲布，每天晚上克服着冬眠的睡意，也要钻他的被窝。
如果双方相安无事的话，倒还好说，可那条蛇是大爷，一个不爽就敢咬他。
高尼每次都急慌慌地去找车小花，幸好小花觉浅，回回都来得及喂大药丸子。
搞得哲布对车小花都有心理阴影，哪怕每次她都拿着蛇咬鸡过来赔罪，都不顶用。
“我一看那鸡是被蛇咬过的，就想到自己，你说我冤不冤？”
“冤是冤，不过我看车小花是喜欢你了。”
哲布吓得直摆手：“千万不要，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耿康安瞧他那没出自息的怂样，便给他支招：“她是山里长大的，性情直率，你试着跟她相处几日嘛。”
哲布若是名草有主，那他的竞争对手又少一个，岂不皆大欢喜。
“不好，她找来了。”哲布立刻缩紧身子。
章玉林果真听到清脆的银铃声往这边来。
车小花走进堂屋，环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哲布，便脆生生问道：“林姐，你看到哲布那个混蛋没？”
章玉林眼角余光看到门后的哲布，正在疯狂摆手：“咳咳~没有，他是不是得罪你了？你为啥叫他混蛋。”
车小花一屁股坐到桌边，嘟嘴不满道：“我对他还不够好吗？生意都撂下了，天天让小可爱找他，他干嘛还躲着我？”
章玉林和耿康安听得眼角都抽抽，敢情那条蛇每天不辞辛苦地咬人，是受了车小花的指示。
“你喜欢哲布吗？”章玉林也顾不得耿康安在场，直接问出来。
车小花干脆点头：“喜欢啊，我们山里人家，不管男女，只要有喜欢的就可以直接上门求亲。”
这倒和蛮国的风俗有点类似，男的只要看对眼，上门抢走就行。
耿康安叹道：“小花，你不要这么急啊，把哲布都吓跑了，要徐徐图之。”就像他一样，得细水长流才行。
门后的哲布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敛声屏气，紧贴着墙壁站着。
“他跑什么？喜欢就是喜欢，跑有什么用？”车小花抑郁地叹口气，怪不得奶奶常说，“情”字一事最磨人。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按理车小花追哲布的难度不大。
车小花趴在桌子上哀叹，很快打起精神，拍桌而起：“不行，我看上的男人，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随着铃声远去，哲布这才从门后出来，哭丧着脸道：“你们看到了吧？”
“该！”耿康安面色有些阴郁，拂袖而去。
他现在和车小花可是同病相怜，面对都是同样脑袋缺根筋的家伙。
哲布挠了挠头：“世子好好的发什么火？”
“谁知道呢？”听说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
日子一天天往前溜达着，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双方的战事也告一段落。
江南汴州城谭村，老壶客手棒着热茶道：“上次的信，许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过鸡毛房已经建好了，今冬会好过点。”
“听说胡知府又提价了，现在要五文一晚，不过管一顿饭。”
小壶客正在打着算盘，眉头一皱便道：“哪里会有这么好心？”
管一顿饭，那也得看是什么饭，大鱼大肉是一顿，清粥小菜也是一顿，这中间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千里做官只为财嘛，不过咱们帮里残疾的不少，虽然眼下是赚点钱，但粮食还是不太够吃啊。”
这个问题，也是小壶客最担心的，各大粮商明显已经嗅到什么，纷纷囤粮惜售，粮价已经一涨再涨。
“幸好，山洞里温度还适合种蘑菇，在米里掺点干菜和蘑菇也能勉强过得。”
老壶客点头，心里在默默盘算着。
“粮食的事还能再捱一阵子，听帮内兄弟说，不少地方闹瘟疫呢。”小壶客顿了顿笔，似是听到有传言。
“我昨天去城里也听说了，但没见到小朝廷有动作。”
对付来无影去无踪的瘟疫，朝廷上下都早有一套应对之法，毕竟江南并没有陷入战乱，只要做好封锁，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两人正沉思间，门口有一军士走进来：“谁是牛二？”
小壶客忙起身，诧异道：“我是。”
“你的信。”军士将蜡封好的信件交给他。
送走军士之后，小壶客忙拆开信，老壶客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
“是帮头的来信，说是信鸽没回来，可能是被冻死了，这次用的是军用驿报。”
“写啥啦？”
“说是北方鼠疫，让我们提前做好布罩隔离，另外让去别的城收些粮食存到山里。”
青黄不接春三月，若是春天再不下雨，耽误了春播，必然会造成饥荒。
“那就去办吧。”老壶客对此倒没有异议。
粮商手里存着大量的粮食，少不得还要花高价买回来，可这样就太吃亏了。
小壶客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买卖：“那我找人打听，哪里有便宜的粮食卖。”
中午李进和他们一块儿吃饭，听说此事后，便道：“此事不必烦恼，我去办。”
李进现在天天和商人来往，商人的地位虽然低些，但架不住有钱啊，表面上穿布衣，但内裤可是缂丝的。
这叫低调的奢华。
官员虽然地位高，可仅靠着俸禄，连人情往来都不够。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当官的想要发财揩油，只能靠着手里的权利。
李进委托人打听，商人的触觉最是灵通，没过几日便有人主动联系。
“李兄啊，我手上有一批现货粮食可以卖你，比市价还低点。”
商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一个私盐贩子，手里怎么会有粮食，显然也是个二道贩子。
不过李进也没揭穿他，只要有粮食就行，管他从哪里来的。
“没问题，什么时候到货？”
“今晚三更时分，码头接货。”商人说完之后，想想又叮嘱道：“记得不要提灯笼，人衔枚，马褱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