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网鱼（4）
午餐时间，李卦与林响在距离城南小巷最近的一家饭店吃饭。这个月份，南方的天气并不会很冷，饭店桌上摆着两杯冷饮气泡水，老板捏起挂在后脖的毛巾一角擦自己脸上的汗，一手端一盘菜上菜。
“慢用啊小伙子！”老板大气地呼道，又回到厨房。
李卦喝一口美某达，有点甜的味道，他喳吧喳吧嘴，看老板进厨房的背影，“林响，上午你说，你看到了陆琥的名字？”
林响正夹着菜，抬眸看了一眼周围，“对，他给一个女人送蛋糕。”
李卦：“有什么发现吗？”
“我不知道……你是有得知什么吗？”
“陆琥也是网恋。”
林响拿筷子的手停了，他想了想，靠过去了点，稍微压低声音道：“那个女人叫田雨珍，住在郊区，我进去了她的家里，有一台电脑，电脑还开着，上面是qq的聊天界面，我看到了一条聊天记录，内容是‘宝贝，给我30万，我立马嫁给你’……”
很有磁性的声音，李卦听到这个，突然笑出了声。
林响：“……”
李卦感觉到林响的眼神，停住了笑声，夹了一块肉在碗里，“你继续说。”
“我没有听到那种东西的声音。”林响又回忆了一下，“她的指甲是红色的，左手臂上有一圈的缝合印。”
李卦思考着念：“缝合印……又是30万……”
林响要说的说完了，动筷开吃，“先吃饭吧，等会来捋。”
李卦还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来电人显示“陆有进”，他看一眼林响，后瞥向食物，仿佛在说，还是先吃不了饭啊。
林响笑，扬扬头，李卦接起。
“你好。”李卦看林响吃得津津有味。
李卦表情不变，问：“发生了什么？”
林响抬头看李卦，两个人对视，李卦摇摇头，示意没什么事，“哦，没事，不用担心，先缓缓他……嗯，好，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李卦挂断电话，放在桌一旁，又喝了口美某达，“就说那30万的事，吃饭吧。”
因为林响家离李卦的铺子有点远，所以有时候林响和李卦就近找饭店吃饭或者点外卖，就直接到铺子里小睡一会儿。这不，林响又跟着李卦来铺子了。
李卦整理了一下店门前的桌子，“哦，对了，我又买了一床冬被，怕过几个星期你来这边睡的时候受冻，看，在那边，快递都还没拆呢。”
林响拆开灰黑色的外包装，轻松拿起被真空压缩在压缩袋里的冬被进铺子里。铺子里有一扇门，进去还有个里间，昏暗的环境，光从门外照进才亮些，一张床一张桌，还有一张林响前不久买的沙发，他将冬被靠放在沙发旁，自己坐在沙发上，看门外的李卦拿着那些算卦工具进屋。
李卦边摆算卦工具边看林响，说：“昨晚没怎么睡吧，要不去床上睡？”
林响摇头，“不用，我还是沙发上睡。”
李卦随他，关门，凭着记忆拿起床上叠好的睡衣换。
细细碎碎的脱衣穿衣声，李卦拉好睡衣，躺床。
没有人是一样的，有些矛盾或者问题，当时不解决，留着以后还有可能会发生，有这隐患，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样想的李卦开口：“林响。”
林响看了会手机，脱了外套，拉起毯子，沙发有点短，他曲腿躺下，“嗯？”
“你昨晚怎么了？”李卦侧躺去看林响，昏暗的环境是看不见的，但李卦却总觉得能看清楚林响的脸一样。
林响看向天花板，没有想到李卦会问这个，“没怎么。”
李卦笑，“你私自把符用在不是单子的事件里，你怕我不同意？怕我不开心？”
算是被猜中了心思，沉默了一会儿，林响启唇：“符，挺贵的吧？”
李卦还是笑着，似乎能看到林响看天花板的样子，原来这小子还想到了这个，“符是挺贵的，每一张都是我从我师父手里买来的，不过……”
林响也侧身，看向李卦的方向，等他继续说。
“我们是搭档。”
林响些许触动，他知道这是真诚的话，李卦信任他，从一开始就信任。
他听到过很多真话，也听到过很多谎言，在耳朵辨别真话假话时，他总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够对一句话产生什么触动了……怎么去形容现在这种感觉呢？林响说不出来。
“如果没有你啊，符肯定用的更多……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哦，对了，我其实也没那么急着用钱，我们这什么交情，什么下单不下单的，见外。”李卦说话的声音有点轻轻的，像春风拂面，让人很舒服。
林响小心翼翼地深呼吸，闭上双眼，“知道了，我睡了。”
李卦还依旧是那个姿势，“好，睡吧，睡久一点，今晚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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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暗了下来，李卦和林响已经在昨晚于龙和齐玲月到的饭店吃上了，向老板询问了一些有关于龙和齐玲月的，都对得上。
饭后，他们两个来到了桥上，风有些大，“呼呼”的，李卦看向林响，“有听到什么吗？”
林响双眼扫视四周，“没有。”
李卦边走，边数桥上的竖杆，“1……2……3……昨晚，于龙和齐玲月站在这个位置，齐玲月走了，另一个‘小花’出现了。”
桥上有三三两两经过的人，林响朝另一边看，“李卦，看那边。”
只见陆琥一个人站在桥栏前，双手撑着桥栏，一手喝着啤酒，目光在河上。
更好办了，李卦走上前去，“陆琥？”
陆琥转头，迷蒙蒙地看向李卦，他的脸颊通红，一身的酒气，“你认识我？”
那天陆琥处于没有自主意识的状态，等于没有见过李卦。
李卦笑，“不太认识，不过我认识你父亲。”
提到陆有进，陆琥突然拿起啤酒瓶猛灌，“为什么？他不让我娶她！”
也许是有些醉意，陆琥嘴里一直在倾诉，他盯着李卦，伸出一根手指虚指，“我都说了，雨珍不是网恋认识的，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他不信，他凭什么不信！我毕业照都给他看了！”
“我没有被蛊惑！跳河？我怎么可能会去跳河！？还说请大师来救我，笑话？请个江湖骗子吗？嫌钱多？”陆琥边说边手舞足蹈，脚步乱晃，李卦都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下去了。
林响一直在看着李卦，“要不等他清醒点了来问？”
李卦摇摇头，笑，“看他这个状态都说不信我们，清醒点了，更难问出来。”
“不就是30万嘛！我50万都出！是我欠雨珍的！是我欠她的！”
李卦扶住陆琥的一手臂，让他攀在桥栏上，试着问：“你为什么欠她？”
陆琥转头看着李卦，“兄弟，我跟你说，当年我可是二中校霸，河西区一片的人见了我都要让路的！雨珍啊，那个时候雨珍读书可厉害了！是我们二中的学霸！我跟一中的人打架，我输了，雨珍正好路过，她本来可以走的，可是她冲了上来，一个小姑娘，拿书包去砸他们，还喊着让我赶紧走……刀，有刀，捅了她的手……”
陆琥看向河面，抹了抹眼泪，手撑在桥栏上垂着，“她这些年肯定过得很不好，很不好……”
李卦和林响对视了一眼，林响向李卦走近了一步。
过了一会儿，陆琥打了一个嗝，又看向李卦，双眼突然变得凶狠，他的一手去抓李卦的衣领，“你是谁？你是陆有进派来抓我回去的？”
李卦都没反应过来，手指甲刮擦皮肤的感觉，有点疼。林响脸色变换，他上前，一把抓住陆琥的手臂，往外扯，还推了陆琥一下。
陆琥向后退了几步，脚步有点不稳，他又哭又笑的，举起啤酒瓶对着李卦和林响，“呵呵哈哈哈！喝酒！”
林响看了眼李卦领口的红色刮痕，非常刺眼，“按原计划来吧，明天问问田雨珍。”
李卦点头，回身站回桥上第三根竖杆的位置，李卦看了眼四周，没什么人了，他伸手，林响从黑包里拿出一张原先准备好了的符，放在李卦手里。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急急如律令！”李卦念完，睁眼，将符贴在桥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