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小雀不敢出声太大，压低着语气，手往腰间摸着，想要抽出匕首。
来者显然对他很熟悉，他刚抽出一半匕首，后者就抵着他的手背，将匕首又压回了鞘中。
那人笑得极其欠打：“别来无恙啊，射声校尉？”
从这人不着边际的痞笑就能听出来。
小雀愤怒地叫着对方的名字：“沈啸！”
“在呢在呢，有何贵干？”论起犯贱来，沈啸可不会输，他们俩现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起贴在树干上。
不过小雀现在的思绪正被另一件事所占据：“你和世子怎么过来了？”
“问得好！”沈啸说，“你家将军不是回府去了吗？”
小雀重重地哼了一下：“再监视将军府我就宰了你。”
“彼此彼此。”沈啸道。
他们正值说话之际，屋内，阿裴重新穿好了衣裳，他去抓先前脱下用以迷惑刺客们的外袍——当然，这外袍也是属于叶溯的。
在巷子的拐角处，阿裴便已经和喝醉昏睡的叶溯进行了调换。
系统弹出框来：“宿主，刺客到位了，可以action了。”
阿裴一瞧，第一件事就是攥着剑把蜡烛吹灭了。
贺靖安：“？”
他为什么要吹灭蜡烛？他要做什么？还是他在暗示我可以做点什么？
许多个想法在瞬间侵入了贺靖安的脑子，互相打了个不可开交。
阿裴摸黑去拉拽了几下贺靖安的衣袖，轻声道：“有人。”
贺靖安的目光瞬间变得凝实。
外头，树上俩人还挤来挤去，见屋里蜡烛灭了，奇怪地道：“蜡烛怎么又灭了。”
“说不定殿下和将军在里头增进感情呢。”沈啸笑着打趣。
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月色下拔出的寒刀长剑倒映出刺目的星芒，在暗色中游走的人影潜入得小心翼翼。
“不好，”沈啸微讶然，“有刺客！”
话音刚落，几处便共同传来了打斗之声，小雀和沈啸毫不犹豫地从树上一跃而下，可接踵而至的，却是数十个刺客的围攻。
那头，几个刺客踹开了叶溯寝房的门，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房门后，阿裴和贺靖安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雨夜、深宅、暗杀，这些关键词组合成一副血沫飞溅的画面，贺靖安刀刀狠辣不留余地，将闯入的刺客们全都一刀毙命。
阿裴拿着刀被贺靖安护在身后，他有些局促地跺跺脚，觉得自己该见缝插针上去捅两剑，又觉得为了避免自己添乱还是站在一旁为男神呐喊鼓掌比较好。
思考了几秒，他选择了后者：“殿下加油！揍飞他们！”
短短的八个字，落在贺靖安耳朵里，却叫他打得更有劲儿了。
小雀和沈啸的确身手过人，十几个高手相逼也没能将他们制服。
别的院子里的杀手们本来要将叶溯家里的仆从、父母一同灭口，却没料到被人反将一军，自己着了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听令的刺客自己点了火，东厢房猛地窜起一人多高的烈火，映亮了整个叶府。
“不好，起火了。”阿裴从门口看向厢房，急得蹙眉。
他没想到会有贼人这般胡来，连着两天的纵火案，宫里不重视都不行。
系统倒是不急不忙：“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有法子你就快说啊！”阿裴恨不得系统立马变成人站在自己面前，好狠狠揍他一顿。
系统：“我可以下个局部暴雨，不过你得走一个额外支线任务。”
阿裴后知后觉道：“原来支线任务是可以拒绝的？”
系统心虚地打着哈哈：“那个，也是有奖励的。”
“那我之前的奖励呢？”阿裴气势汹汹质问。
系统：“您没在限定时间里领取，已经过期了。”
阿裴黑着脸，现在就想问候问候他的八辈祖宗。
但是火势已经不容再等：“我答应你，先把火灭了，再告诉我任务。”
系统果然有几分本事，他控制着东厢房头顶的雨势，来了个瓢泼大雨，硬生生淋熄了大火。
阿裴有些无语，这漫画世界也真不是一般的不严谨，谁家下雨能下局部三十平方米的大雨啊？！
吐槽归吐槽，好歹没有太过暴露。
没了火光后又陷入一片黑暗，大家只闻听刀剑铮鸣，不能辨明相貌。
难免会有漏网之鱼，阿裴可不想让众人一起暴露。
阿裴让小雀他们留活口，只是因为他自己还没动手杀过人，借着这种约束不打破自己的心里防线罢了。
但是贺靖安可没有这种心理防线，他见一个杀一个，犹如死神般快刀斩首，衣服上溅满了鲜血。
他提着刀，下意识去靠近阿裴。
而现在的阿裴根本不是闻惯了血腥味的原主，被逼人的铁锈甜腥味道吓得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贺靖安微愣，手僵在半空，竟然显得些许不知所措。
是自己刚才大开杀戒的模样吓到他了？
阿裴自觉失态，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赔罪才能让贺靖安不生气。
半晌，他只能低声开口道：“对不起。”
贺靖安没应声，转身挥刀刺入扑上来的刺客的喉咙。
一击毙命，似是在宣泄某种不满。
小雀没有对逃离的人进行追击，他身后跟着一群前来复命的属下。
他几步上前，站到阿裴身后道：“公子，我们该回府了。”
沈啸也道：“殿下，我们怎么做？”
贺靖安没有说话，他直勾勾看着阿裴，好似在等对方先开口。
阿裴低着头，如同犯错了的孩童正在扣弄着指甲，自然没注意到贺靖安熠熠的眸子。
“先回府吧。”阿裴小心翼翼地说着，飞快抬头偷瞄了一眼。
贺靖安随着他道：“回府。”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想和贺靖安挥手告别的阿裴也只能尴尬地把手收回来，上了停在后门的马车。
被疏散的家眷和叶溯本人如今都被安置在江措家一个用来当仓库的小宅子里，阿裴吩咐了天快亮时把人都护送回叶府。
贺靖安是骑马来的，他在这夜里策马狂奔，慈州城如今静悄悄的，远处的打更人的声音也显得模糊。
沈啸默默跟在贺靖安身后，忽地，听到后者说道：“他好像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