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师，抱歉，让您久等了。”
牧牧端着银质的餐盘重新进到图书馆，餐盘上是精致的点心和茶水。
“刚才在处理一点事，耽误了。”
“不要紧，你有事可以先忙。”辛索缓缓从图书馆的木制楼梯上走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翻开的书，看样子是正在翻阅书籍。
两人在典雅的桌椅前坐下，牧牧熟练地给辛索递上茶水，即使刚刚差点杀了辛索的女儿，此时也看不出她面上有一点异常。
“处理完了吗？别因为我耽误了什么。”辛索的语气平易近人，和对待辛烛的不耐烦完全判若两人。
她刚刚因为潘颂肖薇闯进来，而不得不离开，没有亲眼看到辛烛是否被牧牧杀死，所以现在，她对牧牧存了几分试探。
她认为反正牧牧不认识辛烛，也就不存在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辛烛的可能，说不定，辛烛真的已经……
“算是处理完了吧。”牧牧想了想应道。
辛索琢磨不透牧牧这句话的意思，于是更急于求证辛烛到底是死是活，象征性地抿了一点茶，随口和牧牧聊了几句，就准备起身离开。
她们该谈的早在来图书馆之前就谈完了，所以牧牧自然也不会强留辛索，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送辛索出了图书馆。
“我是带我女儿一起来的，刚刚让潘颂帮忙看着她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辛索出来之后张望了几下。
牧牧拿出手机，拨通了潘颂的电话：“潘颂，你带辛卜师的女儿去哪儿了？”
“还在礼拜堂呢。”
牧牧挂断电话，指了指远处的建筑：“他们在礼拜堂呢。”说着，便带着辛索往那边走去。
他们？辛索皱眉想了一会儿，已经猜到了辛烛恐怕没有死。
一时间，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可惜吧。
辛索和牧牧一起到了礼拜堂，潘颂他们坐在礼拜堂的木椅上等着。
见到辛索进来，辛烛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看上去有一些惶恐，在场的人都看得出她是心虚，瞒了辛索那么多事。
辛索看辛烛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压下复杂的心绪，淡淡地道：“走吧。”说完，也不再看辛烛，对牧牧略一点头致意，转身走出礼拜堂。
辛烛连忙跟上辛索。
牧牧看了一眼潘颂和肖薇，也走了出去，她该去送送辛索。
将辛索和辛烛送到教堂大门口的台阶前，辛索回身微微一笑：“不必送了。”
牧牧略微后撤一步，冲辛索颔首，神色坦然，看不出一点异常。
辛索打量着牧牧，不愧是除魔者的下一任首领，差点杀了辛烛，现在面对她们两人，居然还能云淡风轻地同她们相处。
辛索带着辛烛离开了，牧牧站在台阶上，目送她们远去。
“你在教堂没乱跑吧，没给潘颂添麻烦吧？”
回到家后，辛索看似随口一问。
辛烛感觉脊背瞬间发麻，硬着头皮道：“没有啊，你肯带我出来，我哪敢惹麻烦啊。”
“送我们到门口的那个女人你没见过吧？她年纪轻轻却很优秀。”辛索在沙发上坐下，看上去只是在和辛烛闲聊。
“是吗……我确实没见过她。”辛烛干笑两声。
这个女儿越来越会撒谎了，她的话，真是一句也信不得了，辛索在心里冷笑了几声。
辛烛见辛索没有应答，就自己回了房间，关上房门，背靠着房间门滑下身子。
双臂抱着膝盖，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她好累。
她下半辈子，是不是要靠除魔者每天看着她、保护她，才能活下去？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的人生变成了这样呢？
她抬起头，将视线移到了枕头的位置，那下面，压着一个已经有些发皱的红色信封。
潘颂的速度很快，才过了几个小时，辛烛就收到了潘颂发来的消息，说已经安排了除魔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保护她。
“谢了。”辛烛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打出这么几个字。
想了一会，辛烛又补了一句。
“如果真的遇上强大的妖魔，对付不了的话，让那位除魔者务必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为了我受伤甚至牺牲，不值得，除魔者活着更有意义，我存不存在给这个世界带来不了什么改变。”
发完，辛烛将手机扔在一边，反正经历了这么多，如果这些真的是她的命数，那她认栽就是了，真到了要死的那时候，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她有过很多人这辈子都无法经历的冒险了。
午夜时分。
辛烛的灵魂和乌白在街道转角相会。
看出辛烛的心情很是低落，乌白就和她坐在街边的台阶上，静静陪着她。
“乌白……”辛烛突然叫他，但目光却是眺望着远处的钟楼。
“嗯，我在。”乌白轻轻应道。
辛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莫狄……不在这里了。”
乌白有些讶异，偏过头看着辛烛的侧脸。
“我消失的这一个多月，其实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
辛烛像白天在教堂时那样，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乌白，也跟他解释了地界和天界的存在。
乌白越听越感到不可思议。
“原来除了我们人类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乌白一时很是感慨。
“原来不是所有的妖魔都是坏的，没想到莫狄居然会为了帮你而……”乌白对莫狄有些敬佩，虽然这个恶魔总是莫名对他有很强烈的敌意，但他对辛烛却出人意料的好。
“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莫狄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地界女王要追杀我。”
辛烛将盯着钟楼发散的目光收回，垂眸看向地板上的某一处，周身笼罩着淡淡的惆怅。
乌白伸出手臂揽住辛烛的肩膀，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这些黑暗气息会对你有影响吗？”乌白担忧道。
辛烛将脑袋倚靠在乌白的肩上：“不知道，也许不会吧，不然潘颂他们会说的。”
“但你这次真的太危险了，你就没想过你再也回不来了吗？”乌白皱着眉，他想都不敢想辛烛这么做带来的后果。
“对不起……”辛烛闭上眼，“让你们担心了。”
乌白叹了一口气，随即微微一笑，道：“不过，谢谢你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事说给我听，我很开心。”
“因为现在你在我心里最重要啊。”辛烛靠在他肩上，微仰起头看他。
“不对吧？那你妈妈呢？”乌白笑了笑。
辛烛摇了摇头：“她……不对劲，作为我的母亲她很不对劲，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她更不对劲，我对她，已经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了。”
乌白没有说话，不管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如何，他都不应该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