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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危矣(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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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柳村的小郎君将竹篮交与柳婶婶,说是给女郎的桑果。

    柳婶婶接了篮子,叫他且等等。

    大牛看到院子里那匹马,眼神亮亮绕着它走了好几圈,“马耶……”

    庭院光线好,悠哥儿搬了惯用的竹凳和木桌,倚着墙壁,刚看了两页又被大牛缠着。

    “悠哥儿,悠哥儿,怎么有马?是悠哥儿骑回来的吗?”

    “你悠哥儿只会吃钱。”柳秀才熟练捶了小郎君脑袋,才缓缓道,“是你家女郎的。”

    “哇,女郎竟然有马耶!她是不是要回家了?”想到后一句,小郎君又不开心了,坐在台阶上,垂头丧气地。

    才摘了一天桑果,说好给她摘两天的。二妞也还没摘呢!

    悠哥儿一目十行看着书,分出心神和他说话:“书里有一句叫‘老马识途’,是她家里的马找过来了。至于,几时归家,尚不知。”

    提着竹篮回来的柳婶婶听到儿子的话,苍白的脸多了笑,“大牛,篮子。”

    “女郎家里的马可真有本事。”大牛起身看到篮子里多了好几个炊饼,又不肯拿了。

    柳婶婶将竹篮塞进他怀里,“回去和二妞一起吃,明天过来,还有粽子吃。”

    举着本书看的人悠悠然说:“吃完觉着肚子胀,就去村西头,割些草给马吃。”

    柳婶婶忙道:“别听悠哥儿瞎说,待会儿婶婶去……”

    听到这些,大牛这才接过篮子,“婶婶你还有活,我去我去,反正大黄也是要吃草的。”

    看着大牛飞快跑了,柳婶婶才轻轻一叹,回屋拿昨日做了一半的针线活出来,就在屋檐下。

    悠哥儿余光瞥见是女子衣裙,像是父亲从前给买的布料,母亲终是舍得……

    且等等,母亲不是给那位女郎缝制的吧?

    日到半空,那位女郎才起。

    悠哥儿又是一瞥,二婆婆说的不沾水的衣裙没有。

    她今日所穿的,与绫罗绸缎……那是一个也不沾。

    身上是杨柳村里最寻常的粗布麻衣,脚上的布鞋和母亲的差不离。若是这样也罢了,三千青丝教她一股脑儿盘在头顶,布带一扎,桃木簪一插,颇有道姑风范。

    山野道姑红着脸,和人打招呼,“婶婶……悠……郎君……”

    “女郎。”柳婶婶起身,目光也在她的头上。

    道姑觉着有必要解释解释,指了指天,“我……怕热……平日在家……也常这般……可合时宜?”

    悠哥儿写字的手微微一抖。

    合的哪般时宜?

    未出嫁女子梳发髻垂不垂发皆可,如二妞梳双丫髻;出嫁女皆盘发,如母亲,便是用布条将头发盘着。

    无人梳她的道姑头。

    柳婶婶颇是为难,“等二婶过来……”

    “不用不用……”江淼淼十分自觉,尴尬笑笑,连声拒绝,“阿婆年岁已高,怎好日日给我一小女郎梳发?若合时宜,我便这般就好。如此,很是凉爽……”

    也许是乡野没这么多讲究,也许是比她昨日随意扎的低马尾更能让人接受。

    柳婶婶终是退了一步。

    “那女郎净面,我给女郎预备饭食。”

    “好,多谢婶婶。”

    江淼淼松了口气,幸亏婶婶没抢着帮她打水。

    她刚握着麻绳,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缓缓开口——

    “女郎……”

    “是。郎君有何吩咐?”

    对着读书人,她脑子自动蹦出一句官话。

    悠哥儿惊异于她将杨柳村的土话说得极是流利,官话比起书院的夫子也是丝毫不差。不过,这会儿不是问的时候。

    “女郎,先往左,行两步。”

    “哦……”不明所以的江淼淼老老实实横向挪了挪,“郎君,有何吩咐?”

    “女郎……”郎君缓缓道,“身后,有马。”

    如清泉濯玉,如春风拂柳,端坐在青石屋檐的郎君温文尔雅。

    这辈子,不,上下几辈子都没如此丢脸过。

    江淼淼还得笑对着那个不专心读书的学生党,“多谢……郎君相告。”

    那边的人却是没再有反应,提笔专注写着。

    啊……她是被个高中生嘲笑了?

    江淼淼在脑海里和薜荔说话:

    “薜荔,他什么意思?是怕我掉井里了吗?他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又不是笨蛋。”

    【是的。井里捞人可不容易。】

    “……薜荔你还是闭嘴吧。”

    她怎么会笨到试图找一只直男系统安慰?

    江淼淼握着木桶的横杆,无奈望着桂花树下的马,探头看了眼幽深的水井,下意识后退一步。

    今日在太阳下,人间凡品神采奕奕。

    这矫健的身段,这顺滑的毛发……折154包辣条,物超所值啊!

    除了把她吓死这点,没有任何缺点。

    人间绝色自觉绕到凶手对面,想到用屁股对着高中生不雅观,如螃蟹绕井般,挪了好几步。

    她将木桶倾斜着扔进井里,看水将将漫过,深吸一口气,使劲将木桶提起来。

    然而,这情境就是——她想保留最后的颜面,可是天地人间总和她作对。

    今日大概是睡久了没力气。

    手上一软,麻绳在掌心一磨,她还没惊呼出声,手里的重量没了,熟悉的皂荚味冲得她耳朵红红,“有劳……”

    “无妨。”那人似是轻叹,那双修长的手轻而易举将木桶提起来,平稳将水倒进新木盆。

    江淼淼搬了竹凳,举着柳枝在青石院墙边,优哉游哉嚼开柳条,小心翼翼倒了食盐,专心揩齿。

    重新回到书案的人可没她专心。那女郎着实太白,如日光晃他眼睛。

    女郎不自知,漱口后慢悠悠喝了一杯井水,再挽高了衣袖,捧水洗脸。

    想到二婆婆意犹未尽的话,想到濯清涟而不妖……

    柳秀才抬眼凝视着庭院静静相守的柴门,重重叹气。

    危矣,危矣。

    洗脸水也不好浪费,江淼淼端着木盆,将水倒进人间凡品的水桶里。

    随后,眼神幽幽盯着它。

    人间凡品也直直盯着她。

    柳婶婶出来时,见一人一马对峙,不由一笑,“女郎,食粥。”

    女郎放过了人间凡品,把木盆归置好,进屋去吃饭。

    今天的早饭是眼熟的杂粮粥,和几个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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