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这许是谢西初次喊自己母后。
姜卿言愣住了，停止推车的动作，从担心着谢南的情绪里脱离出来，温声开口询问谢西：“怎么了？”
“一定要让太医们好生照顾皇姐，别……”
谢西欲言又止，姜卿言瞬间明白,从前的他们许是见过很多医德不好的太医，也目睹了亲人在眼前被判死刑。
“西西，母后，也很担心南儿！”
“嗯。”
谢西抽噎的声音明显，喉咙哽咽酸涩，迟迟的道：“皇姐若是醒来后,看见她的脸,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旁人都只是看到了大片的血水。
只有谢西注意到了谢南大面积的伤口,都是不容易愈合的地方，她没有那个能力，也相信太医们束手无策。
自责心，更加的重了。
***
姜卿言寸步不离的守着谢南。
谢南迟迟未醒，宫里的太医们表明谢南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身上被湿布擦过血水后，渐渐浮现出蜈蚣般的伤口。
那显然很难治愈了。
姜卿言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谢南脖子上、背脊上的伤痕，谢南的身上裹满了白纱，里头埋着去疤痕的青草膏。
她的眼眸湿润润，忍不住抬手擦着眼角的难受，谢西和太医们都统一的得出结论，安抚她在谢南醒来后，一定要阻止谢南照镜子，并且劝着点谢南。
他们都怕谢南接受不了，生怕谢南自寻短见。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传来。
男人清冽的松子香，那般的好闻，姜卿言模糊的视线落去，满脸的憔悴与疲惫，双眼通红的,已经哭肿。
“你照顾公主很久了，先歇会儿吧！”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这与你无关。”
谢珩上前安抚着姜卿言的情绪，但是姜卿言依旧难逃自责，她白日里出去，明明就知晓谢南的情绪不对劲，可是她却没有吩咐旁人多看着点。
谢南出了这般的事情，她难逃其咎。
“朕命人给你熬了‘薏米红豆粥’……你先喝点吧！要不然你总不想公主醒来后，你却撑不住了，免得还要公主担心你。”
谢珩温润的声线，很是让人舒服。
姜卿言觉得也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桌案上的粥碗上，她撑着虚弱的身子上前，看着谢珩挽着袖，将谢南额头上的汗巾取了下来。
“皇上——”
姜卿言的余光注意在谢珩的手臂上，那里有被烫红的痕迹，目前还有红白交错的水泡，姜卿言很是讶异。
谢珩尴尬的笑了笑，将袖子很快的卷下来，没有回应。
“皇后，若是觉得累！就先回去歇息，等过会儿……再来换我。”
“也好。”
姜卿言也没有拒绝，毕竟谢珩明日还要上朝，而她确实也有些体力不支，不妨先去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儿再来替谢珩的班。
她也没有去动桌上的那碗粥。
说实话，她对“红豆粥”过敏，不太喜欢。
姜卿言的手指搭在门上的时候，忍不住回眸的看向了床前的景象，谢珩像是知晓她会回头，两人的目光直接对视上，谢珩微微一笑，抚平了她的不安。
“那臣妾告退了。”
姜卿言推开门，将门给阖上，迎面便撞见了冒失的跑来的白芷，见她满脸写着抱怨，目光又落在她手中的青草膏，淡淡的问道：“皇上方才去做什么了？”
“添乱！”
“你这丫头，是不想要脑袋了？”
姜卿言有气无力的回。
此时白芷的眉头锁着不满，“可不就是添乱吗？三公主都这般了，他偏偏还有兴致去膳房，那笨手笨脚的模样，洗米都不会，还要烧火，熬粥？还给自己烫成那样子……”
“真的是把他给能耐的？”
姜卿言目光诧异的落向殿里没有喝的那碗粥，此时心头莫名的触动，谢珩下厨是为了给她熬粥的。
这是他初次踏入厨房？
姜卿言情绪莫名的不对味，完全想不到谢珩做这般古怪的行径是为何？
也许——
他就是兴致来潮，也许是他怜惜她真的用心了。
或者是他的心里真有过原主的位置。
姜卿言软软无力的，也没有想继续思考，此时白芷又想到什么般，轻轻的问道：“那碗粥，你可喝了？”
像是邀功。
姜卿言摇晃着脑袋，淡淡的笑着，她没有那福气，也喝不下去，白芷的眉头瞬间拧起来，“那是我熬的……你怎么就一口都没有喝啊？”
“你不是说陛下……”
“就他那手艺，可是人能喝的？”
白芷忍不住的吐槽，想到谢珩来至膳房的时候，淡定自信的让白芷帮着准备材料，还以为谢珩有多么的专业，她还满是期待的忙碌。
但是看着谢珩有模有样的挽着袖子，就把米和红豆往锅里丢，她的目光瞬间怔住了，冷不丁的问道：“难道不洗洗吗？”
“哦——”
“朕正准备在锅里洗呢？”
谢珩尴尬的为自己找补，但是白芷已经看出来了谢珩“人菜瘾大”的端倪，他不及姜卿言，那握着汤勺就有模有样。
这两夫妻，真的是有区别的。
白芷站在一旁，看着谢珩独自忙碌，他笨手笨脚的握着东西，没有任何的次序，倒是她在旁边悄悄的提醒，才让谢珩在一套系统的操作里完成了熬粥。
偏偏在盛碗的时候，他握着汤勺的手突然虚晃一动，发烫的汤勺无情的落在他的手背，烫起了水泡。
白芷冷嘶一声，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是有些震惊：原来人能这般的笨！
他这下厨，是为了什么呢？
证明他有不会的地方吗？
白芷正是准备驱赶谢珩离开膳房，没想到男人举着勺子舀了一口粥，眉头忽然拧成苦瓜，“呸呸呸”的全然吐了出来。
真的让人震惊！
煮粥都能难吃到自己。
谢珩许是五行和灶台犯冲。
白芷看着谢珩偷偷朝来的目光，有着不安好意，她在想是不是谢珩又要继续霸占着厨房，她是真的害怕谢珩烧了这里。
他这碗粥，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难道又要浪费上两个时辰！
白芷知道她要在这里做监工，保卫着扶风殿的财产，但是她的眼皮直打架，犯困到不行，耳边迷迷糊糊的听到谢珩清朗的声音，“白芷姑娘，能否帮朕熬完粥！”
“呼——”
白芷长吁出一口气。
总比让谢珩在这里祸害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