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书人讲得愈发眉飞色舞,酒肆内众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说到精彩处,看官们无不是拍手叫好。寻尘安静地听着女帝的故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正喝酒间,一个小孩子怯怯地走到寻尘跟前,手里拿着一朵小花:“姐姐,你好漂亮啊,送给你。”
寻尘看着这个脸红扑扑的小孩,温和地对他说谢谢,摸了摸他的头。小孩顿时喜笑颜开,像被鼓舞了一样,“姐姐,你的夫郎也好看,你们真般配!”
“……”
小孩蹦蹦跳跳就离开了,寻尘在原地仿佛石化一般。落君离坐在对面,眼眸深邃,泛着迷离的光泽,“这里的小孩倒是鬼机灵。”
寻尘收起尴尬之态,神色回复正常,他已经明白了落君离的行事风格,他不过是想看自己失态的样子罢了。
“童言无忌。”
待两壶酒已喝得差不多了,寻尘提醒落君离:“我们可能要在这里过上很长时间,如果你不愿意待在这里了,随时告诉我。”
“唉,我不跟你在一起能去哪里呢?神明大人就当发发慈悲,可千万不要抛下我啊。”
“那好,那我们先找一间客栈暂住,待我物色好一处宅子后再搬过去。”
两人起身离开酒肆,可他们转遍了临伊城的客栈,却都被告知已经客满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名叫天然客栈的地方,店家老板娘却告诉他们,只剩下一间房了。
“客官,不瞒您说,您来得不是时候,马上是举人们会试的日子,临伊城的客栈差不多都住满了,您去别处也是一样的。”
寻尘仿佛五雷轰顶一般,那自己岂不是要和这落君离住在一间房了。
落君离眼中笑意分明,“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住下了。”老板娘却纠正了他:“客官您这叫法可不合适,男子在外要叫妻君。”
“好好,妻君大人,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落君离将脸凑将过来,寻尘抬起头,斜眼看着他,“好,那我们就要这间房了。”
房间内一应摆设俱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只有一张床,落君离对寻尘说:“妻君大人总不会让我睡地板吧?”
寻尘心想,你倒是叫得顺口。“不会,不过你要是想一块睡的话,就先让我把你的手脚给剁了。”
“阿江你太凶残了。”
两人就这么住下了,在他们到达临伊的当天,皇宫内,一场迷局也悄然布下。
临伊,凤鸣宫,夜。
凤鸣宫内,楼阁高耸,遮天蔽日,在夜幕下灯烛辉煌。女帝立于一处屋内,雾鬓风鬟,峨眉淡扫,威而不露,明黄色的长袍上凤鸟盘踞。她让侍从们都退了下去,独自走进这一间房,房内烟雾缭绕,散发出一些刺鼻的味道。
屋外,一人步履匆匆地走进殿内,乌纱帽,方心曲领,着玄色蟒衣,腰间挂着一把佩刀。
“绣衣使伍瑾,参见陛下。”
女帝回头,看见地上跪着的人,叫她起身。“伍指挥使,我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吗?”
“回陛下,一切准备妥当。”
“好,去吧,做得干净些。”
“是,臣告退。”
伍瑾走出殿门,屋内又恢复了安静。过了不久,女帝面前的屋门打开,里面走出个道士模样的人来,手中端着一个盘子。
“陛下,贫道终于将这浑天清骨丹炼成,特来献给陛下。”
“李道长辛苦了。”女帝看着盘子中的东西,丹药银色的光泽映在她的凤眸中。
过了几天,天然客栈。
寻尘一脸嫌弃地拎起趴在他身上熟睡的黑猫,提着他的后脖颈把他扔了出去,黑猫瞬间变回落君离的模样。
“再有下次,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落君离一脸不满地看着寻尘:“怎么老是打打杀杀的,神明大人不是一向被夸赞温润如玉?”
“对付非常人要用非常办法。”寻尘冷漠地看着他道,“看你这么闲,不如跟我干活去。”
“干活?去哪里?”
落君离满心疑惑地跟寻尘走出门,两人离开临伊城,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围渐渐变得人烟稀少,连道路也是越走越偏僻,只能看见荒草丛生,怪石嶙峋。落君离心里直犯嘀咕,寻尘不会真的要把自己的脑袋给摘下来吧。
“阿江,这荒郊野外的,你不是要对我做什么吧?”
寻尘看了他一眼,“会飞行术吗?”
落君离点点头,“当然。”
“那跟我往远处找吧。”说罢,寻尘就使出神力,飞身而去。落君离见状忙跟了上去,“你到底在找什么啊?”
“我在找一种蛇,就在这附近。”
“这么大的地方,总不能一寸一寸搜吧?”
“不然叫你来干嘛?”
“……”
落君离明白了,寻尘是把自己叫来当苦力的,“唉,没办法,谁让我俩现在被栓在一起呢,只好听你的喽。”
两人翻山越岭,搜遍了大大小小的洞,还是一无所获。落君离不禁问道:“神不是都有感知能力的吗,为何你不能找到具体位置呢?”
“我只是能感知人类罢了,蛇这种跟人类不像的找得就慢,要是灵长类我一找一个准。”
原来是这样啊……落君离感叹,神还有这种讲究。
终于,一番寻找之后,在断鹤山一处,寻尘终于来到一个巨大的蛇洞前,“找到了。”
从洞口处看去,里面漆黑一片,一眼望不到底,还有些腥臭和发霉的气味传出。寻尘对一旁的落君离说:“你可以在外边等我。”落君离扬起眉梢,“看不起谁呢?”
也罢,寻尘不再多言,就和落君离一同走了进去。洞内的腥臭气非常浓,到处是森森骸骨和带血的羽毛,落君离紧紧地抓住寻尘的胳膊,“这里边好黑啊,会不会有虫子啊我好怕啊。”
寻尘将嗅觉封住,拿开他自己的手,“此蛇为千年毒蛇,名百骨枯,喜吃童男,已经修炼成精,浑身带着毒液,人碰到一点就会迷失本性,我们都得小心些。”
他蹲下身子,指尖轻触洞壁上的一个石头,那石头像是有了灵气一般,变成一个小人模样来,乖巧地向寻尘行礼,然后朝洞中走去。见那指路小人走了许久也不见回来,寻尘心想,看来这洞比想象的要深许多。
两人小心翼翼地朝深处走着,他们并没有留意到,一团的黑影,缓缓地向两人靠近。
落君离大喝一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