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洋拦住了罗海涛的去路，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我是江海市刑侦大队重案三组的，我们头儿正在里面问话，所以现在不能进去，请家属配合一下。”杨洋冷冷的说。
罗海涛就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子冷水，刚刚那点怒火瞬间被熄灭了。他讪讪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探身朝病房里张望。
此时，方一鸣靠坐在床上，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脚虽然有些僵硬，但还能支撑着坐起来。对于昏迷了三天三夜的人来说，已经算是恢复的相当不错了。
病房里，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方一鸣的床边，他带着复古的玳瑁眼镜，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道。
“方先生你好，我是江海市刑侦大队的秦然，这次过来想对你遭遇袭击的事做一下了解。”中年男人声音很平和，语速也不快。但问的问题却让方一鸣打了一个冷颤。
自己醒来后一直处于懵圈状态，迷糊的认为是从高处坠落才到了医院里。刚才秦然表明来意，他才突然回忆起来，是被人袭击后进的医院。
“是什么人袭击的我？”方一鸣的脑子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他双眉紧锁的搜索着脑海深处的记忆。“虽然有时候我说话挺气人，但不至于被噎了就要我的命吧。我也没什么仇人啊。不对不对，我想想，想想，仇人的话，陈国栋算是一个，我还把他给举报了，难道他这么快知道了？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找人要干掉我？”
“方先生？”秦然看到方一鸣陷入了沉思，小声提醒道。
方一鸣一个恍惚，连忙表示歉意。如果真是陈国栋想杀他，想想还真有些后怕。
“请将案件发生的经过，尽可能详细的描述一遍。我们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可能是非常痛苦的，但为了……”
方一鸣摆了摆手，示意秦然不必再解释，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将案发的经过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秦然一边点头，一边记录。
“秦警官，对方是想杀了我？”方一鸣的眼神中透露着不解与恐惧。
秦然的表情严肃了下来，他已经猜到袭击者极有可能是那个连环杀手。
“你有看清对方的容貌吗？”秦然没有接方一鸣的话。
“没有，路灯很昏暗，而且对方穿着长款雨衣还带着兜帽，我记得他比我要高一个头，估计应该有两米多了吧，我在被他举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牙齿。”方一鸣回忆着说。
“凶手应该不是人类。”虽然可能会被警察怀疑为神经病，但方一鸣还是要将心里最想说的话说出来。
“你是说凶手不是人类？”秦然皱了皱眉，特意强调了人类两个字。
“是的，我被举起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他嘴里的牙齿非常特别，所有的牙齿都是又尖又细，怎么形容呢，就好像鱼的牙齿。”方一鸣将凶手往鱼类身上引。
“是这个样子吗？”秦然将手中的记录本递给方一鸣，他有一手素描的本事，可以从当事人的描述中，绘制出一副简单但传神的肖像。
一个身穿老式军用雨衣的瘦高男子跃然纸上，在兜帽的阴影下，裂开的嘴里是两排密集的尖细牙齿。方一鸣点了点头，将记录本还了回去。
“很有可能凶手为了隐藏身份，在兜帽下面还戴了面具。“秦然风轻云淡的解释，但他的心里也起了波澜。
“这位连环杀手能够单手将一个目测有一百三十斤的成年男子轻松举起，这就不是普通人类所拥有的力量。”秦然的脑海中聚现出案发时的画面。
方一鸣的描述与赶到现场的两名警察的描述，完全一致。
“那我脖子上严重的烧伤又怎么解释？我确定凶手没有携带工具。”方一鸣不依不饶。
秦然思考了一下说：“凶手有可能携带着电击器，在手上先附着一层绝缘物体，比如橡胶手套。然后将金属薄片黏在上面，用导线连接到藏在身上的放电设备上。”
案发当天，他接到报警后赶到现场，就是和两名警察这样解释的。
“编，看你硬往科学上编。”方一鸣的心中颇为不快，“橡胶手套掐着脖子，和直接用手掐着脖子，明显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好吧。”
突然，方一鸣非常认真地说：“秦警官，我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猜到了指使凶手的是谁。”
秦然一怔，他狐疑的看向方一鸣。
“是这样的……”方一鸣将自己被开除，陶红瑛告诉他董事长在调查总经理陈国栋，以及写举报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秦然。
秦然记录完方一鸣的叙说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语重心长的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方一鸣见对方不同意自己的观点，心中更为不满。
“如果陈国栋偷盗公司资金的罪名成立，那属于经济犯罪，就算进去了，最多坐几年牢。如果对方的律师团队够强，甚至可能免去刑事责任，只承担民事责任，连牢都不用坐。但如果雇凶杀人的话，最轻是无期。”
秦然停顿了一下说：“但凡有点脑子，就会知道孰轻孰重。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雇凶杀人。”
方一鸣沉默了，他有些失望的问道：“那你觉得……”
“如果我没有推测错的话，凶手就是随机杀人，而且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袭击你的，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在追查的连环杀手！”
秦然刻意将语气调整的平缓，但对于方一鸣来说，还是一记重锤。
“那你们警方要保护我啊！”方一鸣一把抓住秦然的手说，“我现在重伤在床，手脚都不听使唤，要是杀手追踪过来，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秦然微笑着拍了拍方一鸣的手说：“方先生请放心，我们没有对外宣布你获救的信息。从你被袭击的那天算起，到今天已经有四天了，还没有发生其他疑似连环杀人事件，可见凶手确信你已经死亡了。不信的话，你可以看一下这几天关于连环杀人案件的新闻。”
看到方一鸣陷入了沉默，秦然便合上记录的本子，然后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他说：“方先生，感谢你的配合。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后续想起任何与袭击有关的事情，可以随时电话联系我。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方一鸣默默答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了名片。
秦然带着门口的杨洋刚离开病房，罗海涛就赶忙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