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联络了好几家人牙子商行，用超高的效率完成府上的事情，在外面等封黛下朝。
不清楚封黛此时在何处，他坐在马车上等封黛，把岱王府这个月的开支收入给算了。
封黛提到过要去坤宁宫，他很耐心地等着。
李执算好了府上的账，帮轻素安排好了货款，还联系了好几家食品店，让他们每月送货上门。他给自己换了一身新衣裳，要陪封黛愉快地过生日。
他还顺便给封黛物色了几个小玩意儿当礼物，给将军府写了张催债单，要求应铮把在岱王府吃的那么多东西按资付钱。最后写了一封拜贴，试探了柳知鹤跟大皇子的关系。
封黛还是没出来。
李执纳闷了，“殿下的效率何时这么慢过了？”
在李执的望穿秋水下，封黛出了皇宫，李执心上一喜，“殿下！”
见到封黛身后跟着的人，李执的嘴角耷拉下来，“……殿下身边怎么多了一个人？”
封黛没有很为难，也没有很开怀，很平静地诉说着事实：“他叫柏琊，南国来的。从今往后就留在岱王府了。”
之前封黛向晋文帝求要蝶公子的时候，李执就打听过这个人。一心以为这号人物彻底下线了，没想到又来了王炸。
李执脸上堆满假笑，不确定地问：“他要留下岱王府？”
封黛颔首，“若是我们有门路，也可将他安排进六部。可惜朝廷不接受南国人，只能岱王府内部消化掉，最近岱王府事务繁杂，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她目前的产业没有铺展开，也没摸清楚这个蝶公子的底细，不知道他值不值得信任。尤其是封廷和蝶公子之前发生了什么，让她很在意。
李执笑容逐渐僵硬，“殿下，您这随便捡人回府的坏毛病能不能改改？”
虽说自己就是封黛捡回去的，他应该心怀感恩。但是吧，封黛捡别人回去的时候，就是有点气急攻心。
封黛揉了揉眉心，对柏琊说：“进了岱王府，你就跟在李执身边行事，听他安排。”
柏琊抿着唇，眼睛没看封黛，“你很为难是吗？”
封黛摇头，“我正缺人手，多一张嘴吃饭而已。不过，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刚刚大皇子在坤宁宫里面，对你做了什么？”
柏琊哑口无言，一脸小媳妇受了折辱，清冷倔强地噘着嘴。
封黛便没继续问了，“走李执，去买人。”
李执坐上马车替封黛赶马，“卑职已经联系好几个人贩子了。这位同僚，你先看一看我们岱王府的收支，熟悉熟悉情况。”
封黛快速上了马车，蝶公子抱着一大堆账本，微微一愣。
他以为自己进了岱王府伺候封黛，没想到，自己要当的是管家。
三公主似乎没把他当成男人看待。
这让他有几分气馁——希望落空之后的气馁。
“殿下不需要我做点别的什么？”柏琊斟酌再三，问。
封黛疑惑：“你想做什么？”
柏琊：“……”
李执用起人来毫不含糊，反正蝶公子是男人，还是个长得比他好看的男人。
既然如此，他完全可以卸下肩上的担子，用沉重的岱王府内务吸光蝶公子脸上的精气，让自己重回颜值巅峰。
到时候他容光焕发，蝶公子人老珠黄，相信到三殿下有眼睛看，分得清美丑。
李执微微一笑，“你来了，我谢谢你。”
柏琊一噎。
人市多数在晦暗阴冷的地方，但也不一定。要是市场行情不好，随便走在路上，就会有将金额牌子挂在女人脖子上，要么典妻要么卖女的男人。
也许卖鸡卖鸭卖家畜的隔壁，就会有人卖妻女。
一路上，封黛已经见过很多类似的场景了。
贩卖人口的商行到了。
古时候，买卖人口是合法合理的。
虽然很多人都说，只有贱籍会被买卖，但封黛一直认为，这只是一块遮羞布而已。倘若贱籍能自由买卖，则所有人都能自由买卖，一切用拳头说话。
毕竟贱籍不贱籍的，决定权从来不在货物的身上。只要他们想卖，她们就是贱籍。
招待李执和封黛的是两个彪型大汉，他们认出封黛，恭敬又有些忍耐地说：“岱王殿下万福金安，今天怎么忽然来买人了？”
李执朝两个壮汉一笑，低声对封黛说：“殿下小心，他们对你有恶意。估计的殿下之前当街的那一箭，广为传播，威名远扬。一箭射中他们的同类，让他俩破防了。”
封黛手里拿着弓，淡漠地垂下眼，朗声说：“岱王府需要几个护院家丁，将人带上来我瞧瞧。”
一开始两个壮汉以为他们是来找晦气的，眼看封黛真的想买人，放下心防，“这就去替殿下招徕。”
封黛来的这个人铺是专门卖人的地方，阴冷灰暗，没什么人气，也很安静。
李执担心她的脾性受不了这种腌臜气，“殿下真要自己选人？一路上殿下一言不发，我以为殿下……“
“没什么，看看历史纪实而已，人不能活在梦里。”封黛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这里的环境跟蝶公子曾经的处境很像。
蝶公子也是这么被抓了，然后被南国“卖”到了晋国。他有些不舒服，呼吸不过来，“三殿下我……”
李执了解，“你若是不舒服，回马车上呆着便好。”
蝶公子咽下翻涌而出的呕吐欲望，道了声谢，学李执喊自己卑职，嗫嚅道：“卑、卑职……这就告退。”
李执心肌梗塞，指认柏琊抄袭：“殿下他抢我台词！”
封黛憋着笑，“好了，嘴贫。”
李执宽宥封黛说：“殿下不必忧虑，能被买卖的，一定是贱籍。”
封黛不知道李执是不懂人情冷暖，还是故意这么说安慰她。
但她很确信一点，卖家不会考虑自己买来的货物是不是贱籍。那些将自己女儿妻子卖出去的男人，也会考虑他们的妻女是不是贱籍。
主要他们想卖，只要有人想买，就会出现贱籍。
封黛说：“官窑里的官妓很大大部分是你所谓的贱籍，但人牙子手里的，未必。”
绝大多数是被家里男人卖出去的普通人。
那两个彪形大汉回来了，带着一队伍长得粗犷的男丁。
“岱王殿下，你要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