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不容易，如今，该是他为奶奶分担的时候了。他纠结了一晚上，才厚着脸皮向顾霆张了这个口。
“荔枝才值几个钱。”
顾霆提醒他，“你确定只要这个？”
贺司宥认真点头，“嗯。”
“行……吧。”
顾霆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上的钢笔。
他本来还想着带贺司宥去商场，送他手表包包衣服鞋子之类的，完了再带他去看电影，看球赛，小男生不都喜欢这些吗。没想到，人就只是想卖个荔枝，帮着家里分忧解难，难不成……
“你、缺钱？”顾霆问。
贺司宥本能地摇头，马上又点头，“算……是吧。”
他全身上下衣服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又是找兼职，又是卖荔枝，他要告诉顾霆他其实是个小土豪，谁信。
“行。”
顾霆按下分机号，叫来露娜，吩咐道，“你去通知行政部，这个季度的员工福利，每人两箱荔枝。”手指了指贺司宥，“价格数量，跟他谈。”
“明白。”
露娜美艳的大红唇轻轻一勾，一副谁还不知道这是老板新猎物目标的样子，“我这就去办。”
当时她就纳闷，那么多条件优秀的候选人，顾霆偏偏选贺司宥。看来红荔村那个案子，他老板是势在必得。
“行了，我这儿还有个项目要谈。”
顾霆抬腕看了眼表，凝眸望着贺司宥，“你去给奶奶弹琴吧，司机在楼下等着了。”略一顿，“弹完以后，还是要来跟我汇报的，知道吗。”
“知道。”
贺司宥对顾霆充满了感激，从背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盒子，递给他，“这是奶奶酿的荔枝干，味道清甜，很好吃，您尝尝。”
顾霆盯着盒子，没接，“是你奶奶让你送的，还是你自己要送的？”
贺司宥：“是我自己。”
“那行。”
顾霆开心地接过来，“那我得带回家，放在床头，好好珍藏，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想说，这是贺司宥小朋友送给我的，可不能就这么吃了。”
正常人听到这话，都知道对方是在跟自己调情，然而贺司宥却不这么想，他认为顾霆就是觉得那玩意儿稀罕，外面买不到，舍不得吃。
“顾总您不用放起来。”
“我家里还有很多。”
“吃完了，我再给您拿。”
顾霆：“……”
该怎么告诉他，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吃荔枝，他想吃的是，嗯……
露娜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就拿着采购方案来给顾霆签字。
“顾总，这是行政部草拟的荔枝采购方案，金额共计2600万，您过目。”
“多少？”
顾霆和客户通完电话，正盯着电脑看邮件，以为自己幻听了。
“贺司宥家每年的荔枝产量大概在350万斤，都是口感极佳的品种，我做了数据分析，他确实给了我们最优惠的价格。”露娜说。
顾霆眉心一拧，带着抹露娜看不懂的笑容，刷刷签完字，转头就给贺司宥发去个微信。
【小财迷，这就是你说的缺钱啊。】
贺司宥弹完一首《蓝色多瑙河》，正给庄婉蓉削苹果。他看到顾霆发的消息，想是露秘书已经把他们谈好的价钱告诉顾霆了，表情尴尬地一顿，琢磨琢磨，回复。
【钱都是奶奶的。】
【我，我还在念书，确实，没什么钱。】
【我不管。】顾霆说，【你必须请我吃饭。】
贺司宥想了想，很爽快地就答应，【没问题顾总。】
【您想吃什么？】
顾霆这么爽快地就帮他解决了以往要头疼好久的问题，这顿饭，他必须请。
【……唔？】
顾霆发了个托腮的表情包，【外面的我都吃腻了，想尝尝家常菜。】
【去你家，你亲自下厨，怎么样？】
贺司宥微微蹙起眉心，【好是好。】
【就是，我只会弄几个简单的小菜，怕您吃不惯。】
【没事。】顾霆咬着唇一笑，【我不挑食。】
贺丽珠听说卖荔枝的事儿有了着落，心情大好，吃完早饭就约上村里的三姑六婆去麻将馆打麻将，出门前，不忘给贺司宥包了些饺子，让他饿了就自己煮着吃。贺司宥没告诉贺丽珠顾霆要来家里吃饭，虽然顾霆一跃成为他们家的大金主，但他总觉得，奶奶不怎么喜欢顾霆，对他有戒心。
顾霆早上不怎么忙，处理完几封邮件，就开车去了贺司宥家。
他其实一点都不稀罕贺司宥要给他煮什么吃，更没指望贺司宥的厨艺能及上他家法国大厨的十分之一。他开心的点在于，贺司宥肯亲自下厨煮给他吃，这就很美妙了。
纵观他以往的情史，绝对是个好兆头。
“顾总。”
“要不您还是去客厅坐吧。”
贺司宥余光瞟了眼站在他身侧的顾霆，偷偷蹭掉额头的汗，借口说，“厨房油烟味重，别把您衣服弄脏了。”
顾霆站他边上，全程盯着他洗菜切菜，弯腰露背什么的，他实在别扭。他总觉得，顾霆不是真的好奇那几道菜怎么做，而是一直在盯着他看。而且，眼神还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