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礼堂。
沈墨先是向站在讲台发言的校长鞠躬致歉，接着又向静候一旁的主任说抱歉来晚了，他太久没回学校，有点迷路，中途又出了点状况，去了趟医务室，还好贺司宥同学替他带路，害得他也跟着迟到，希望主任原谅。
主任听完，向来严厉古板的他非但没生气，还当场表扬贺司宥同学乐于助人，亲切地摆摆手，让他赶紧入座。
贺司宥找到自己的座位，在一阵夹杂着热烈欢呼的掌声中，看着沈墨优雅从容地走上讲台，深深呼出口气，心里如灌了蜜糖般又甜又暖。
原来他就是沈墨，郦都一中赫赫有名的高颜值学霸，年纪轻轻就被多所高校聘为教授。
他还让他，叫他沈大哥。
“司宥、司宥……”
沈墨见贺司宥表情怔愣地发呆，许久回不过神，手伸到他面前轻轻一晃，“在想什么？”淡雅的眉峰轻轻一挑，“你奶奶，好像在叫你。”
“宥宝。”
“饭菜都凉了，赶紧叫人沈教授进来吃饭。”
“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没有礼貌。”贺丽珠拔高嗓门儿在屋子里喊。
“……哦、哦。”
贺司宥回过神，忙不迭道，“就来。”
他侧过身，仍旧不敢直视沈墨地退到一旁，给沈墨让出一条道，“沈大哥，快请进。”
贺丽珠打完麻将回家，老远就看到院门外停着辆轿车，车旁站了个人。那人西装笔挺，高大挺拔，虽只微微露了个侧脸，却也掩不住那一身优雅高贵的气质。
她把两袋沉甸甸的蔬菜换了换手，摸出钥匙，准备上前询问来人是谁。
沈墨听到动静，转身看到拎着两袋重物的贺丽珠，先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得知对方是贺司宥的奶奶，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表明来意，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恭敬地道。
“贺奶奶，我帮您。”
贺丽珠见沈墨举止大方，气度不凡，年纪轻轻就是大学教授，还和贺司宥是高中校友，热情地把他请进屋，斟茶倒水，贵宾一样地招待。
“沈教授，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要来，没买什么像样的菜。”
贺丽珠笑呵呵地望着沈墨，脸上掩盖不住的喜悦，“下次，你提前告诉司宥，奶奶肯定把饭菜准备得妥妥的。”
“贺奶奶，您太客气了。”
沈墨微笑着，温声说，“是我太冒昧，没提前打招呼就过来了。”
“不碍事儿。”
贺丽珠摆摆手，“你是司宥的朋友，就是奶奶的朋友，随时欢迎你过来。”一转头，看到跟个二傻子一样埋头扒饭的贺司宥，轻拍他脑门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光顾着自己吃，赶紧，给人沈教授夹菜。”
贺司宥被拍得一愣，撇头看到贺丽珠不停给他使眼色，忙跑进厨房，拿了双干净的筷子，给沈墨夹了块红烧肉。
“沈大哥，吃菜。”
沈墨莞尔，双手捧着碗接过来，“谢谢。”
贺司宥抬起头，对上沈墨温柔注视他的眼神，胸口不由得又是一颤，倏地把头埋低，“……不、不客气。”
吃过饭，贺司宥抢着要去洗碗，贺丽珠瞪着眼把他赶出厨房。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儿，人沈教授是专程来看你的，还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吃饭的时候跟个木头似的一句话不说就算了，这会儿闲下来了，不该去陪人说说话聊聊天啊。”
“奶奶，我……”
贺司宥苦恼地丧着个脸，沈墨只要稍微盯着他看久一点或是跟他有眼神接触，他就控制不住地心跳脸红，再这样下去，沈墨肯定会发现他对他抱有那种心思的。
“我什么我。”
贺丽珠夺过他手里的盘子，把人往外一推，“去，陪人聊天。”
贺司宥讪讪地在厨房门口站了会儿，束手束脚地走到客厅，挑了个离沈墨最远的位置坐下，好像沈墨是这个家的主人，他才是来做客的。
“司宥。”
沈墨看出来贺司宥面对他很拘谨，甚至有些局促不安，刚吃饭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听贺奶奶说，院子里那些花都是你种的，你能带我，参观一下吗。”
院子里光线暗，对社恐的人来说相对较有安全感，在那样的环境聊天，应该会让人放松吧，沈墨心想。
“好、好啊。”
贺司宥一听去室外，紧绷的面容果然松弛下来，连说话都变得顺畅，“沈大哥，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拿个东西。”
“好。”
沈墨莞尔，“不急。”
不一会儿，贺司宥从楼上下来，递给沈墨一个圆形小巧的玻璃瓶，“这是奶奶用黄桷兰泡的花露水，对付蚊虫叮咬很管用。”
沈墨愣住，贺司宥怎么知道他被蚊子咬了。
刚站院里等贺司宥的时候，他手臂被蚊子叮出几个大包，又痒又难受，但他把袖子放下来遮住了，贺司宥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小家伙有透视眼。
沈墨笑笑，接过来，“怎么用。”
“倒点儿在手心，拍脸和脖子、还有被蚊子咬过的地方就行。”贺司宥说。
沈墨白衬衫的领子微敞，后颈靠近耳侧的位置被蚊子叮出个红肿的大包，刚吃饭的时候，贺司宥就看到了。
“你刚说这花叫什么名字？”
沈墨拧开瓶盖，很舒服的花香味，很清洌，很好闻。
“花桷兰。”
贺司宥嘴角轻扯出个弧度，“有的地方也叫白兰花。”
“嗯。”
沈墨点点头，“很特别的名字，跟它的香味儿一样特别。”一凝眸，看到贺司宥嫩白的小脸，“你用了没。”
贺司宥一愣，本能地摇头，“……没。”
“那我帮你。”
沈墨说，“夏天夜里蚊子猖獗，先抹上，别把你这张漂亮的小脸叮花了。”
沈墨把花露水倒在手心，手掌按压着细心捂热，手指的指腹一点点地往贺司宥额头脸颊轻轻涂抹。
贺司宥屏住呼吸，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全程不敢看沈墨的眼睛。正因为不敢看，他自然也就不知道，沈墨在看着他的时候，眼里的温柔能把人溺毙。
“所以，怎么区分蔷薇和玫瑰？”
贺司宥在院墙上搭了个木架，大簇大簇的红蔷薇和红玫瑰爬满了整座院墙，这会儿正值花期，开得鲜艳又茂盛。
沈墨望着那一簇簇硕大的花朵，不由得皱起眉头，“我还是觉得，这两种花长得很像，就连香味也是，很容易就会弄混。”
“其实，是不一样的。”
贺司宥借着昏暗的光线，分别摘了朵玫瑰和蔷薇，一前一后地递给沈墨。
“沈大哥，你仔细闻。”
“玫瑰的香味会更浓郁，醇厚，蔷薇相对来说，会更清洌，就好像……”
就好像那晚在酒店，他闻到的香味是和三前年在沈墨衣服上闻到的一样，可是刚刚，沈墨给他擦花露水的时候，那股从他颈脖间散发出来的味道，却跟之前不一样了。虽然差别甚微，但对他这种天生对香味特别敏感的人来说，一下就能闻出来。
“那你会弄混吗。”
沈墨说，“如果用块布把你的眼睛蒙起来，你还能不能准确分出哪个是蔷薇，哪个是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