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晏南在学校研究了新课题,争议的声音很大,因此路晏南也花费了更多时间在学校。每天晚上项穗穗都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感觉路晏南回家了,他声音放的很轻,给项穗穗掖了掖被角,又拿过来一床被子在项穗穗身旁躺下。
白天路晏南也起的早,和还在睡梦中的项穗穗说了一声就去学校了。项穗穗醒来时,掀开厨房的锅盖,里面闷着蒸好的鸡蛋。
项穗穗怀里抱着想想,去学校等路晏南下课,她还记得食品站今天有新鲜的五花肉,等会儿可以买回家做红烧肉吃。
太阳散发出的阳光有些刺眼,项穗穗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从兜里掏出一条手帕,展开后铺平放在长椅上,把想想放在上面。
想想最近已经能坐的很稳当了,不像之前一个没注意,就往后栽倒。
树上有蝉在叫,想想张开小手冲着对面的树,嘴里喊着。
“麻麻,要,要。”
“要知了吗?”
想想小脑袋一点,满怀期待地看着项穗穗。
项穗穗顺着蝉的叫声找过去,在想想手指的那棵树上,找到了知了壳。蝉声就在知了壳的正上方,蝉蹲在密密麻麻的树叶里,离地面很远。
项穗穗把知了壳取下来,让想想伸出手,把知了壳放在上面。
知了壳上面的爪子形状,弄得想想的小手酥酥麻麻的,他咧开嘴笑着,看样子很开心。
想想有了知了壳这个新玩意,也安静起来,一只手托着知了壳,另一只手用手指戳着。
项穗穗四处看着,看到远处的两个人向她这里走来。
不会是找位子坐的吧。
项穗穗左右看着,果然附近好像只有她坐的这一张长椅。
路晏南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项穗穗不想动弹,而且这是她们先坐的。
人影停在了项穗穗前面,年长的那个语气严厉。
“怎么这么没规矩?”
项穗穗看看自己身后,没有人,看看四周,也就他们几个。难不成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年长的那个眉头皱的更深了,眉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小孩子最敏感,察觉到眼前人的恶意,嘴巴下撇,挣扎着要扑到项穗穗怀里。
等身体被接住,想想这才放声大哭起来,拳头还不敢握紧,害怕把知了壳捏碎了。
“大的没规矩,小的也没规矩。”
项穗穗“腾”地一下站起来,她嘴上毫不客气地问道。
“你谁啊?学校这么大你非往我跟前站,一口一个没规矩,你别以为你年纪大了就说什么都没人管。我们好好坐着,轮到你来教训吗!”
年纪大的那人还要再说,年轻点的抢先开口。
“弟妹,你是不是没认出来我们?我是路晏南哥哥,这是咱爸。”
项穗穗还想再说两句,被眼前这人的话惊讶的半天没说出话。
路父看到项穗穗的表情,态度这才稍微缓和,摆足了架势等项穗穗向他道歉。
“这是阿南的哥哥,路唯一,你该喊声哥的。”
虽然路父不想承认项穗穗这个乡下姑娘当媳妇,也试图和路晏南沟通,让他找个机会解除婚姻。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只冷冷地看他一眼,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路唯一伸手要抱抱项穗穗怀里的想想。
“这孩子长的好乖,来,让伯伯抱。”
刚刚安静下来的想想,挥舞着胳膊不让路唯一靠近自己,一时间忘记了手里还握着知了壳,拳头一握,知了壳捏成了碎片。这下想想更难过了,用尽了力气哭着。
项穗穗轻轻拍着想想的背,下意识地走远点,和路父他们拉开距离。
路父脸色发黑,路唯一在旁边解释:“小孩子对不熟悉的人害怕,很正常。”
路父面色微沉:“什么不熟悉的人?你是他伯父,小孩子不懂事,大人还不懂事。”
路父说着,伸出手要把想想抱过来。
伸出的手被半路拦住,路晏南看着眼前的这两人。一个说是凶神恶煞也不为过的生父,一个在旁边看好戏的继兄。
路唯一像是才反应过来路父的举动不妥当,伸手把路父拉回来,脸上带着歉意,看向路晏南:“爸也是太想孙子了,你要是能多带孩子看看他,他也不会……”
路父冷哼一声,手腕轻轻活动着,刚才路晏南下手太用劲,他的胳膊都酸了。
路晏南冷眼看着他们,转身安抚项穗穗。
“没事吧。”
项穗穗摇摇头,路晏南把想想接过来哄着,孩子哭累了也安静了。
路晏南问项穗穗:“想吃五花肉了?”
项穗穗脸上一愣,点点头。
路晏南牵着项穗穗的手:“那去食品站吧,人肯定很多。”
项穗穗跟上他的脚步。
路父脸色铁青,一直维系好风度的路唯一也表情微裂。
这是被彻彻底底的忽视了吗?
路父拦在路晏南面前,语气生硬:“你既然回来了,就回家住。家里有你的床,一家人不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路晏南眼神在路父和路唯一之间打量,轻笑一声。
“我的床?你确定?”
路唯一察觉到不妙,刚想开口,路晏南却接着说了下去。
“床不是给你唯一的儿子当杂物间了?”
路晏南语气冷淡,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偏偏这样轻巧的一句话,让路父变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路唯一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之前是因为你上山下乡,屋子空出来也是浪费,我就用了。现在你回来了,屋子肯定要还给你。要不是当初你非要下乡,现在关系也不会怎么……”
路唯一叹气。
路父听见这话,急得满头大汗,偏偏当初下乡这事,路唯一是不知道的,他一直都以为是路晏南主动想去。路父此时虽然着急,但嘴上也说不出埋怨路唯一的话。
“唯一,别说了。阿南,你都成家了,也该明白做爸妈的苦心,别闹的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路晏南却没有看向说话的路父,对着站在旁边的路唯一,眉头一皱。
“非要下乡。”
路唯一抬头,正好和路晏南的视线撞个正着。那视线中没有一丝犹豫和不确定,只有知道真相后的笃定。
路唯一心里一惊,听着路晏南状似警告的话,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催促着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