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众人的目光。
来人满脸皆是苦涩之意。
朝着李烨和众人，缓缓拱手：“罪臣宇文化及，见过陛下，见过诸位同僚。”
来者不是别人。
正是数日匈奴大军压境前，便已被李烨拿下的宇文化及！
此刻的宇文化及见得大营中的众人，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早不过十日之前。
他和现在这群人，还在同殿为臣。
但是眼下。
他们奋勇当先，为国作战。
而他宇文化及。
却已经是阶下之囚。
除了等死，再无他途。
在见得宇文化及的第一眼。
众人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按理来说。
宇文化及早已经被押入大牢。
只等与匈奴一战之后，便可以谋逆叛国之罪，直接处死！
但此番相见。
宇文化及虽一身囚服。
神色是肉眼可见的憔悴，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已尽数花白。
但此刻，身为阶下之囚的宇文化及，能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这里，便已经足够让众人惊讶了。
此刻众人目光，在李烨和宇文化及的身上，惊疑不定的逡巡着。
满脸皆是疑惑之色，并不知晓李烨让宇文化及前来，到底是所谓何事。
他们不知道。
其实此刻的宇文化及，也是一头雾水。
迷惑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李烨。
这一望，便正好对上了李烨满是平静的目光：“宇文化及，你可知朕唤你前来，是所谓何事？”
宇文化及迷茫摇头：“罪臣不知。”
这几日。
他只是被关入大牢。
但也只是关入大牢而已。
奇怪的是。
李烨不仅没有让狱卒，狱长拷打于他，严刑逼供。
反而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可以说。
除了一身囚服，以及限制了人身自由之外。
完完全全的就是超规格的待遇。
哪里像是个囚犯？
此刻。
李烨更是唤他前来如此重要的大营。
这让宇文化及一下子就更迷茫了。
哪里能猜得出来李烨的意思？
这边。
李烨只是静静注视着面前宇文化及，饶有兴致的询问着：“在你前往匈奴大营之时，那冒顿应该有给你留下联络方式，让你作为内应，暗中传递我军情报吧？”
这话一出。
宇文化及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毕竟。
此刻的他在李烨面前，就如同一个身无片缕的少女一般。
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当下，便很是干脆的点头了：“罪臣和冒顿有过约定，在德胜门外，若有情报，趁着夜晚鸣金收兵，双方收敛尸体之际，咳嗽三声，以响箭为号。上绑白色绸带，内附文书。”
李烨抬头，望向宇文化及，脸上笑意更甚。
微微伸手。
一封早已经修好的文书，便是出现在了手中：“那么，你便替冒顿，“传递”一次情报如何？”
众人包括宇文化及在内，皆是猛然抬头。
呆愣愣的注视着眼前李烨：“陛下，这文书……”
李烨眯着眼睛，轻笑不已：“好奇的话，尽管看便是。”
于是乎。
众人抬起头来，纷纷向着文书望去。
文书内容很短，不过寥寥数语。
但众人看完之后，却是径直陷入了沉默。
紧紧的盯着李烨。
那模样，仿佛就像在看着一个怪物一般。
良久。
众人仰天长叹。
朝着李烨重重一拜：“陛下洞悉人心，臣等叹服！”
随后。
李烨便是一摆手。
望向面前的宇文化及：“此行，你可愿往？”
再一次面对李烨。
经过几天的牢狱之灾。
此刻的宇文化及，却是平静了不少。
毕竟很多东西。
自知已经必死的他。
也就看得很开了。
抬头望向李烨，宇文化及此刻的言语很是直白：“陛下不怕，末将趁机将这些消息，通通告知于冒顿？”
李烨眯着眼睛笑着：“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一句之后。
宇文化及也是恍然，自嘲一笑，缓缓点头。
说来也是。
毕竟到时候，自己一言一行，必定都是在李烨监控之中。
怎么可能乘机搞一些小动作呢？
还没说完。
这边李烨来到宇文化及的面前，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再说了，朕当日和你的承诺，哪怕是你死之后，依旧有效。”
“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是吧？”
当着众人的面，宇文化及朗声大笑：“陛下当真是好手段！”
缓缓拱手，宇文化及整个人朝着李烨重重一拜：“罪臣这个将死之人，祸害了大夏一辈子。陛下要杀我，此刻宇文化及却是不得不心悦诚服为陛下卖命？”
“何其怪哉，何其怪哉……”
宇文化及摇头轻叹，神色也俱是复杂。
而这边。
李烨一摆手。
一旁，几个锦衣卫已经是走进大营之中。
盔甲一套，黑色假发一顶，以及一套化妆用具。
待到片刻之后。
当宇文化及再一次走进营中。
原本一身囚服之下，憔悴苍白无比的他。此刻一身盔甲，满头华发，精神矍铄。
似乎再一次成为了从前那个颇为威武的大夏禁军统领。
李烨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宇文化及，嘴角带笑不住颔首：“锦衣卫的易容之术，果然不同凡响。这才是几天前的那个禁军统领宇文化及嘛。”
朝着宇文化及伸了伸手：“那么，请吧，宇文爱卿？”
宇文化及亦不多言。
朝着李烨深深一拱手，一摆披风，腰挎兵刃，龙行虎步，缓缓走出大营。
不多时。
德胜门外。
遍地皆是残肢断臂，狼烟四起，一片萧瑟。
和昨天你生我死的大战不同的是。
只有在这夜晚短暂的收尸时刻，这德胜门外才能得到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