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可以做不辣的。”灵音恋恋不舍放下碗。
“放弃吧，不辣的没有灵魂。”柏色炫耀似的扬起自己手中的碗，得意洋洋。
灵音眯了眯眼睛，说：“习武之人都不吃辣，三叔都不吃。”
柏色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小碗，看向季三叔面前的碗，确实是整碗未动，盘中的菜都吃完，徒留有印迹，她全然信了不吃辣，又将碗放了回去。
季三眼里耳朵都只容纳的下连妈妈一人，忙着给她夹菜。
灵音正是知道这点，才放心那样的说。
顾明月没有拆穿灵音姐姐的话，几位姐姐之间的小打小闹是乐趣。
婚宴结束时，天空拉下帷幕。
姑娘们都赶着回去洗漱上妆，三位姐姐也是早早的离场。
顾明月领着芸豆和谢无尘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所有人都很有眼力见儿，主动腾出来空间留给两个人。
连妈妈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原因是旁边那人在她耳边竟说那些话。
哪怕是少时她耳边都未曾听过这些污言秽语，自她接手寻香坊后，姑娘们也都不像从前那般言语不忌。
寻香坊的姑娘们大部分都是被迫来到这里，接客已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她接手后在最大程度上让姑娘们坐一起。
所以先前妈妈留下的“房中事交流会”她让取消了，寻香坊的姑娘们也是姑娘，很多人还是不愿意拿这事儿说出来。
至少她是不愿意的。
这么多年陪在她身边的多是亲手教养的小满、柏色和灵音三大花魁，尤其是小满，本是大家闺秀，在小满的影响下，三人并不比世家小姐差什么。
连妈妈偏头不去看他，“你不许再说这话。”
季三身子往她身边凑，头挨着头，嘴巴吐出来的气全扑在了她耳边：“什么话？”
“你喝醉了，我去厨房给你端碗醒酒汤。”连妈妈“噌”地一下闪身起来，笔直站立。
脸上不断传来的热度让她再也坐不下去。
季三喝的半醉不醉，身上酒气大，脑子还清明着。
敬酒的时候，手下的那群混小子开始轮番敬酒，大喜的日子就是要喝，他也没拒绝，喝的确实有点儿多，不过距离醉酒还远。
季三二话不说抱起面前想要逃跑的连城，说道：“大喜的日子，不去洞房去厨房做什么。”
连城窝在季三怀中，人显得越发娇小。
说起洞房她又怯怯的，她是生过孩子，可洞房花烛夜也是头一次。
季三脚下生风，路过的嬷嬷都低头叫声“姑爷”。
连妈妈不敢去想自己今日被抱回去之后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埋头在他颈窝处装死。
季三不是顾及怀中人的面子，他完全可以飞过去，不比现在快，现在他浑身发烫，快要被怀里的人折磨死了。
“砰！”
季三踢开门，将连城放下之后又和好门闩，确保不会有人闯入，才拉着连城坐到桌前。
“喝交杯酒，别急。”季三倒酒，递过去一个杯子解释。
连妈妈轻哼了声，谁着急了，这人怎么都赖在她身上。
连妈妈喝酒的瞬间，季三眸色暗了暗，他快把持不住自己了，尤其是刚刚连城的那声气息，身上某地方越发大起来。
连城放下酒杯，季三顺势抱起了人。
快步走到红喜帐床前，动作粗暴，力度却轻柔。
连城能够感受到他的爱护，将她放在床上的力度轻柔的不得了。
“连城……”季三剩下的骚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打断。
“我还没卸妆呢。”连城很小声道，她感受着男人身上不断传来的温度，知道此刻说话有些扫兴。
可她真的怕一会儿她半点卸妆的时间都没有。
季三压在连城身上，闻言倒吸一口气，双手押着连城的手过头顶，身下向前顶去。
他认输！
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一定不让嬷嬷给她上妆，瞎整些没用的东西。
连城一动也不敢动，半晌，季三才缓过劲儿来。
“卸妆，然后洗澡。”季三运功压下心思，他也小巧了自己，老男人春心意动，不是他想按压就能按住的。
季三只想让乱七八糟的事情赶紧办完，别耽误他正事儿。
他不断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天色还早，黑夜刚降临，夜还长。
“还有什么事情抓紧办。”季三看着在梳妆台前卸珠钗的女人，又加了一句，越看他心越痒。
“三哥，你也快去洗洗，去去酒气。”连城摆摆手，想让男人暂时离开。
他大咧咧盯着人的习惯可不好，是个坏毛病，必须得改。
季三没有戳破连城的小心思，仍旧没有挪动，道：“我不急，你先洗，你洗完我再洗。”
他们男子不像姑娘们磨磨唧唧的不成样子，水冲一冲就行，等到她沐浴完，他顺势冲洗冲洗就够了。
连城无法，只得使自己尽量忽略床上存在感强的季三。
还好她去沐浴的时候，男人没跟来，有屏风遮挡，可她洗的照样不得劲，总觉得男人能透过屏风看到他。
季三躺在床上，听着屏风后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他都想将自己绑起来。
时间长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双腿。
连城沐浴结束，季三开门唤了嬷嬷进来帮她擦干头发，他自己则是在嬷嬷们都出去之后，检查门闩完好，才去用剩下的水冲洗。
连城泡了澡，浑身松泛，顶了一天的凤冠，脖子压的生疼，躺在床上她才轻松。
也只是放任自己躺了一会儿，她就立刻坐正身子，身体板正。
季三，现在是她的夫君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接下来发生了最让连城后悔的一幕，她应该躺在床上的。
眼不见心不烦。
屏风后边遮挡的那个人，什么也没有穿，直接走了出来。
连城再没有比此刻还要后悔的，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一刻钟之前，她一定会先睡觉。
“晚上寒气重，你怎么不穿件衣服。”连城强装镇定，低垂下头，长睫遮挡她的眼睛。
一切都表现的正常，唯有颤抖的嗓音在告诉她不正常。
“穿什么都是多余。”季三无赖道。
连城忍不住，这人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穿什么都多余。
此刻季三觉得，他再和连城多说一句话，都是对洞房花烛夜的不尊重。
红浪翻滚，长夜漫漫……
顾明月今晚上没想过睡得早，往日她阿娘都是等到后半夜才睡觉的，要等到寻香坊的姑娘们大致都歇下，她才能放心睡下。
“姑娘，您披上，夜色凉。”芸豆回屋拿了件披风出来。
她们坐在凉亭下，已进十月，寒秋最是冻人。
谢无尘晚上巡逻的任务重，其他护院多少都沾了酒，唯独他滴酒未沾。
他今晚更是接替了季三的任务。
往日季三不是在连城的屋顶就是屋外，由她的屋子为中心，展开巡视。
换做谢无尘，自是不能那样，他要在中心最高点来回巡视。
其他的护院是分成一小队一小队的巡逻，他不用。
寻香坊的护院要保证前院至少有两个小队交替巡视。
有些喝醉酒的客人，或者蛮横不讲理的，闹起来容易伤到寻香坊的姑娘，巡逻队要保证出事的时候最快速的赶到现场。
这些也都是连妈妈接手之后制定的规矩，来往的公子哥勾勾手指都能叫来一群家丁。
她们寻香坊的姑娘也不能孤身战斗。
顾明月想到这里，望向天空圆月的眸色更暖。
她们都不再是一个人。
顾明月细细想来她到大安朝之后的事情，唯有一件事情，始终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上。
寻香坊的命运她改了大半，还剩下女主顾书瑜和顾夫人。
时至今日，她才看清楚。
她想要改变顾夫人现在的想法，哪怕是她们终究无法和平相处。
状元游街那日，白马上的谢世子宛若神祇，顾夫人想要女儿嫁于他。
原书中的男女主自然会成为人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她不需要多做什么，旁人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发展，她却是再清楚不过。
生前身后事。
生前的所作所为都昭示着死后要经受的。
原书中顾夫人报了仇，书中结局只停在大仇得报、女儿成为世子妃的快意上，却没有写以后。
后来的世界自然不会戛然而止，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后来顾夫人在地府过得并不好。
她来到大安朝之后，费尽心思想要帮阿娘去掉百年之后的因果，顾夫人，那个何其无辜的女子，她的因果该有谁来结束。
顾明月垂眸，眼睛牢牢盯着一旁的灯笼。
她的眼眶酸酸的。
她知道自己当初做错了，先入为主，看过原书的经历，她一开始对于顾夫人都是讨厌的。
她从没有想过去尝试改变顾夫人，只想着改变寻香坊的结局。
今日过后，或许她可以试着想出一个法子，结掉因果。
人生百年，不过黄土一杯。
经历过前世，她珍惜自己现在的生命，可也看透生死。
或许她最该要做的先是结掉顾夫人死后的因果。
顾明月豁然开朗，对着芸豆道：“走，咱们换装去前院看看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