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姐姐，别纠结称呼了呀，他刚刚说要讨回公道，该不会要把方成杰。”方稚用手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下。
方语及时阻止方稚天马行空的想象，摇摇头：“他不会，我想他会将刺客的证词交给陛下处理。”
方稚点点头：“要是这样，那真的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且等着吧，若是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方语环顾四周，这只是永康宫一间不起眼的偏殿，但其中的布置，甚至要比永宁宫正殿还要豪华，德妃母家并不鼎盛，也都是些本本分分的小官，今日见过德妃的性格和样貌，方语几乎可以确定，那个曾经在宫中听到过的谣言，是真的。
圣上当真偏爱德妃至此。
如今君宇言走了，姐妹俩稍微整理一下面容、衣裙，又陪长乐公主玩耍半天，便有宫人来叫。
回到大殿内，颖嫔还在跟德妃谈笑，方稚、方语又陪坐了半晌，长乐公主有些困倦，几人也该告退了。
“今日劳烦两位姑娘帮我照看这个不省心的丫头，这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德妃说完，便有宫人奉上礼物。
方稚本以为就是些小玩意，结果，足足有半人高的三口箱子抬了上来，她的惊愕简直隐藏不住，小嘴张得能放下鸡蛋。
方语也被吓了一跳，紧忙回绝：“如此贵重的礼物，臣女实在不敢收，还请娘娘收回。”
德妃抱着小公主，看见两人拘束的样子，心中更是满意，不为财意动，看来这将军府的家教还挺不错。
“哎呀，你们就收着吧，都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更何况长乐这么喜欢你们，若是她以后再吵着要看漂亮姐姐，我也好请方小姐过来啊。”
德妃的笑的灿烂，说话声音也极大，怀里睡着的小公主被她母妃的声音吓得一抖一抖。
方稚发誓，德妃说这些话的时候，半个眼神都没给她。她算是看出来了，从君宇言到德妃，这都憋着坏，要将她姐姐骗走。
回府的马车明显比来时慢了许多，原因无他，德妃娘娘大方，赏赐了三口大箱子，姐妹俩险些要坐到马车外面去了。
方稚想，回去可要好好犒劳一下马兄，不然这也太残忍了，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御书房内。
正德帝手里攥着一沓证据，严声道：“这些都是真的？”
君宇言站在下方，并不惊慌，行礼：“没错，那日正好儿臣也订了那的包厢，身旁护卫见他们鬼鬼祟祟，就将他们抓了，结果一审问才知，这些人并不是来刺杀儿臣的。”
正德帝听得心惊肉跳，按按太阳穴，君宇言见状，熟门熟路的走上前，为正德帝揉肩。
“□□？”
君宇言更加卖力，复又将手握成拳头，轻轻锤正德帝的肩膀：“儿臣觉得，还是有点轻，此事性质实在恶劣，他们都是一家人，怎能下如此毒手。”
“流放三千里。”正德帝一拍桌子，像是不想再跟这混蛋儿子讲价，却还是无奈道：“她们到底没伤着，朕总不至于先摘了他的脑袋，再诛九族吧。”
“诛九族倒是不必，那方家小姐也在九族之内。”君宇言一本正经的解释：“父皇英明，儿臣给父皇研磨。”
“方家小姐，哪个小姐，你看上啦？”正德帝有些欣喜，圣旨也顾不得写，瞪大眼看着面前的混蛋儿子。
“父皇先写，写完了儿臣再说。”君宇言有些郁闷，他这个破嘴，怎么又说漏嘴了。
正德帝：“……”你就是贪图我的权利才对我好的，不孝子，和你娘那个没良心的一样。不过这种话，他可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否则德妃使小性子，说不定一个月都不让他近身。
……
将军府。
何月如就等着姐妹俩回来呢，但没想到，两人居然带回三口如此巨大沉重的箱子，经过解释，何月如才明白，原来是德妃请姐妹俩过去，。
可是这十二公主才多大啊，需要两个这么大的陪玩吗？何月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看到大女儿好像很累的样子，也就没多问，让两个女儿下去休息了。
从主院退出，方稚方语叫上白蓝，还有隐身暗处的墨紫，一同来到抱月阁。
“小姐回来了，三小姐好。”一苗上前行礼，又端上茶水。
“嗯呢，话梅呢，我有事让她去舅舅家跑腿。”方语坐到小榻上，面色并无不妥。方稚坐在一旁并不吭声，白蓝立在她身旁。
一苗离去片刻，话梅便一同跟过来，乖巧的行礼：“小姐有何吩咐。”
方语看了白蓝一眼，白蓝低头会意，快步走上前，迅速捉住话梅的胳膊向后一掰。
“啊啊！疼、疼，你干什么？小姐救我！”
见方语无动于衷，眼神中还有怒意，顿时明白了几分，话梅见大事不好，想要推开白蓝禁锢，可是白蓝哪里给她这个机会，一只手将两只胳膊扣住，再从袖口抽出皮绳，紧紧地缠上系好。
到了此时话梅还是拼命喊冤，求方语将她松绑。
方语看着这个跟自己身边多年的丫鬟，气不打一处来，别过头吩咐道：“把她嘴堵住，捆好了丢到库房，后面的事，等我再想想。”
方稚看着神情有些落寞的方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握住方语的手：“放心吧姐姐，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
永康宫内。
得偿所愿拿到圣旨的君宇言，首先来跟母亲提个醒，她今日的做法也太过明显了，方语多聪明，肯定猜到德妃的意思。
“好你个臭小子，这还没娶媳妇就要开始指责老娘啦。”德妃用手里的团枕丢君宇言。
“母妃，我知道您好奇，可是这八字还没一撇，您就这么贸贸然将她带来，谁都看得出来您的心思，万一人家不同意呢？或是不小心让有心人发现，拿这件事大做文章，造谣方小姐的名声呢？”
德妃不觉得相看有什么不对的，盲婚哑嫁才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我看谁敢，爱哭包我今天是让颖嫔请她们姐妹俩过来的，不会被发现的。”
君宇言扶额：“可是母亲你送那么多东西干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聘礼一同送过去呢。”
“谁说多的，不多啊。这点东西怎么能跟聘礼相比。”德妃一本正经的反驳。
君宇言无语，他算是服了：“如今父皇也知道了，你们俩可千万别轻举妄动。待我问过方小姐的意思再说吧。”
“好，反正我觉得方语这小丫头挺好的，虽然外表看起来端庄、板正，但就凭老娘这火眼金睛，我就能看得出来，她这个丫头，有主意的很，犟。你还是亲自去问问，别到时候让人家以为咱们这是在仗势逼人。”
“嗯。”
德妃看了看还稳坐的儿子，心中不免嫌弃：“快快快，你现在就出宫，趁热打铁，夜探闺房……但是，不可造次，若是人家姑娘同意，你就明日早早过来回我，我给你准备聘礼，要是人家不同意。”
德妃的眼刀扫过君宇言：“你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君宇言现在是无比后悔，他前几日怎么就嘴欠，在德妃提议给他议亲之时，提了一嘴方语，他悄悄把人加在名单上不就得了，现在他母妃干脆认准了方语。
不过他确实是对这个小姑娘有些好感，不仅是每次宴会上的惊鸿一瞥，还有十年前，宫内的那一次见面，那时的她可比现在软糯多了……
十年前，颖嫔刚刚诞下君柏新，何月如带着小方语进宫探望，当时还有别宫的娘娘也在，见方语可爱就让方语和公主出去玩，后来两个人在御花园躲猫猫，方语迷路，蹲在牡丹花园哭得惊天动地。
恰逢君宇言去花园为母亲折花，见到一个及其可爱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君宇言可是费力好大力气，才将方语哄好，后来又牵着手将她送到永安宫。
想来这个小丫头应该是不记得他了……
抱月阁内，方语裹着披风，坐在案前，素手执笔，在白纸上描绘一副人像，对于那时的他，她已经深深地印在脑海。
端详着画中之人，方语失笑，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画他了吧，日后他娶了王妃，又或是她嫁了人，她就该彻底将心思掐断。
“咚咚咚！”
方语抬头看向窗外，白日方稚离开之前，给她留下一半暗卫。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我。”
方语猛地抬头，这声音，不会的，一定是她幻听了。
一阵安静。
“我有几句话，想对方二小姐说。”君宇言低沉的嗓音，再次传到方语的耳内。
方语匆忙站起，拉开雕花窗，外面站着的，正是君宇言，方语一时有些慌乱：“你，你怎么来了，我的护卫呢？”
君宇言拽出腰间的扇子，放在手上敲打，脸上笑眯眯的：“方二小姐猜猜看？”
方语看着对面男人的脸，深呼一口气，将心中的雀跃压下，恢复平日里的淡漠如菊的形象。
“辰王殿下深夜来此，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不妨有话直说。”
君宇言凝视着少女坚定的目光，呼了口气：“方语，做我的王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