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佳佳满脸自信傲慢，摩拳擦掌，伸手抽出黑箭，将其举至头高，眼神犀利，瞄准壶口猛地投出。
随着箭落入壶中。
“中了！钱小姐中了！真厉害。”众人高呼，纷纷道好。
“有初，黑方十筹！”裁判道。
钱佳佳仰着头，冲方稚摆出个十足挑衅的表情，然后又像赢了比试一般，冲着台下众人兴奋的摆手。
方稚直接被逗笑了，这货就是君修城派来辅助沈芝芝对付她的？过来搞笑的还差不多。
投中了而已，有什么可骄傲的，万一最后没能胜出，不知道会有多丢人。不过钱佳佳哭起来该是什么样子，该不会嚎啕大哭，震彻天地吧，有意思，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看见钱佳佳投中，沈芝芝暗道她还有些用处。
又见方稚有些愣住，还以为她怕了，紧忙快步上前博得好感：“钱小姐不过投中一次，方小姐别气馁，一共四箭呢，慢慢来，我们一定可以获胜。”
听了沈芝芝的话，方稚满脸问号，不禁开始回忆，难道前世沈芝芝也是这么安慰她的么，她是不是误会了，沈芝芝从头到尾，都单纯的想煽风点火吧。
方稚面色不虞，不愿搭理沈芝芝。
霎那间方稚周身气场突变，双目坚定，脊背直挺，只见她抬脚上前，自剑匣抽出红箭，在手中轻轻摩挲，感受箭的重量、质地。
眼眸凝视不远处的壶耳，眼底闪过冷峻与阴骘。少女认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流连。
“干嘛不投，还在等什么？不会是因为我投中有初，你不敢了吧！”
钱佳佳话音刚落，方稚猛地将箭投出，钱佳佳的视线随着箭头移动，一瞬间，她眼眶睁大，面容惊愕，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
众人也有些不敢置信，怔了一瞬，后高呼道：“有初贯耳，竟是有初贯耳，太厉害了！”
“有初贯耳，红方二十筹！”裁判笑道。
“表妹厉害！表妹最棒！”何靖川在台下挥手高呼。
“稚儿最棒！稚儿加油！”张如意大喊。
方稚抬眸望过去，见两位舅母带着三位表哥在台下为她加油助威，张如意也在他们身旁。她神色惊喜，朝他们露出个大大的微笑。
回过神，就见沈芝芝脸色煞白的立在一旁，但还是勉强朝她展颜，只不过方稚觉得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估计沈芝芝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擅长投壶吧，确实，如果不是重生回来，现在的她，确实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娇小姐。
方稚猜测，她们的计划或许是让钱佳佳赢了她，然后沈芝芝上前安慰、劝架、说和，到时候她就会对沈芝芝产生好感，剩下的事就可以顺理成章了。
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万一哪天无仗可打，她爹告老还乡，到时候这群人不是白费心机了。
不对，她家除了兵权，还有很多家产啊，何月如曾经说过：咱家攒一年的银子，够世家大族挣上十年了。方承奕没有小妾，家中人口不丰，又没有应酬、打点，家里人开销自然不多。
早年方承奕的官不大，何月如担心家中生计，打胜仗后赏赐的银钱，全部都被用来买地，然后……方家就有了现在的家产。
想到这方稚不禁感叹，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吧，实在是招人惦记。
上座的宁康长公主和宝荣郡主为她鼓掌，方稚笑容灿烂，恭敬的朝二人行礼。
最后，方稚回倒何月如身边，朝母亲讨赏，何月如满脸喜色，不住口的夸赞，她竟然不知自家女儿的投壶之技如此娴熟，方语和白蓝也夸，方稚觉得她的小辫子都要翘起来了。
钱佳佳死死盯着方稚，在她看来，方稚现在的作为统统是在嘲笑她。狠狠握紧箭身，憋着一口气，她不相信，苦练许久，竟然会输给方稚这个蠢材，一定是巧合，接下来的三箭她要认真了……
“连中，黑方十筹！”裁判道。
……
“连中贯耳，红方二十筹！”裁判道。
“方三小姐神了，这一手投壶绝技，当是大周头名。”
“方小姐根本没准备，就随意一掷，竟然又是贯耳，太厉害了。”
……
两轮下来，方稚已经高出钱佳佳二十筹，越来越多的宾客朝这边聚拢，都在议论二人谁的投壶技艺更加精妙。大部分观战的众人都对方稚赞不绝口。
但这样的话被钱佳佳和沈芝芝听见，就如同打她们的脸。按照吴王殿下暗示，二人筹谋良久，才得到今天这个接近方稚的机会。
可谁知方稚竟然是个投壶老手，将军府线人并未汇报方稚精通此道，难道是方稚故意藏拙？沈芝芝咬紧牙齿，用力攥紧拳头，暗骂钱佳佳不争气，总是输方稚一截。
钱佳佳头上的汗越来越多，手也忍不住颤抖，她暗自告诫自己，不能输，一定不能输，否则她就会彻底被尚书府舍弃，她不要做一个没用的棋子，她不要！
将将平复心神，稳住手臂，钱佳佳全神贯注，用力一投。
“依杆！竟是依杆！”一位公子惊叹道。
“依杆，黑方十五筹！”裁判道。
即便投中依杆，钱佳佳也没有高傲的挑衅，而是满脸紧张，凶狠狠的瞪着方稚，像是要吃人一般。
不过方稚才不会照顾钱佳佳的心情，无论如何，钱佳佳对她的恨意，那是早已铸成，就算她让一箭，钱佳佳也只会认为她那是施舍。
与其如此，不如痛痛快快的让钱佳佳输个明白。方稚伸手拿起箭，随手一掷。
“连中贯耳，红方二十筹。”裁判笑道。
比试到此时，胜败已定，最后一箭无论结果如何，方稚都赢定了。
围观众人纷纷议论，都在感叹方稚投壶之术的精湛。
“方家小姐真是厉害，三箭就已经确定胜局。”
“可不是，稚儿最厉害！”张如意一脸骄傲的跟身边人交谈。
方稚并未管别人如何说，抬脚走到钱佳佳面前，脸上含着笑意，但眼底的冰霜刺得人不寒而栗。
“钱佳佳，你输了，记住，以后不要随便挑战我。下次……就不仅仅是丢人这么简单了。”
钱佳佳满脸的怨恨，身子忍不住颤抖。若非在场之人众多，恐怕她要上来咬人了，而且钱佳佳的母亲礼部尚书夫人也不知所踪，女儿比试输了，她连面都不露，看来钱佳佳在尚书府的日子也同样不好过啊。
“好！”
此声一响，周遭官眷都渐渐噤声，向身后张望。
方稚深吸一口气，秀眉皱起，暗道这个君启铭到底怎么回事，哪哪都有他，就没有他不会出现的场合。
“方三小姐不愧是方将军的女儿，如此骁勇，真让本王心生佩服啊！”君启铭穿过人群，大摇大摆的走上台子，朝长公主拱拱手，眼睛确是盯着方稚，眸色玩味，让人捉摸不透。
碍于前几天在乐仙坊不愉快的见面，方稚此时只想赶紧离开君启铭的视线，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碰面才好。
“多谢王爷！”方稚回答的并不走心，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君启铭。
朝宁康长公主行礼后，方稚转身回到何月如身边，几人一起下台。
“稚儿真是厉害，娘亲竟然不知，你是何时学会这投壶，还能玩这么好。”何月如兴奋道。
方稚点点头，胡乱糊弄过去。
走到人群中，不少姑娘、小姐围到方稚身边说话，都是向她讨教投壶方法。方稚也不藏私，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经验和小技巧都告诉这些人，倒是换来众人的赞扬。
何月如和方语望着这样的方稚，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情绪，她们家的稚儿，是真的长大了。
沈芝芝站在一圈人的外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方稚此时受众人簇拥，她若是讨教技艺，那和其他人并无二致。
可若是走，她又实在不甘心，刚刚已经搭上话，现在放弃，之前的打算就全泡汤了，而且家里人说不定真的会把她送给别人做填房。
将军府的权势庞大，且银钱充盈，无论是否有吴王殿下的指点，她都要嫁入将军府，成为唯一的少夫人，到那时她就不必仰人鼻息，数着银钱过日子。
开解完自己，沈芝芝又打起精神，不动声色的往人群里挤。
说了半天，方稚有些口干舌燥，众人也有些累了，都三五成群的找地方喝喝茶、歇歇脚。
瞥见朝自己走来的沈芝芝，方稚眉毛微微挑起，看来这些人并未放弃啊。
“恭喜方三小姐大胜，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就连方小将军近日也是打了胜仗，真是令人钦佩。”
沈芝芝笑着说完，顺道坐到方稚对面的椅子上。
方稚道谢一声，并未多说什么，眼波微动，有些迷离，手上却将茶碗握紧，用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个沈芝芝居然有脸提大哥，真是恬不知耻，她倒要看看，这个沈芝芝是如何绞尽脑汁让自己对她信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