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白雾在干净的墙面凝结成水珠滑落,霍律关掉水源,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晰。
他用干毛巾擦了一下头发,又去拿柜子里放着的睡衣。
时间已经很晚了,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冕下,弗尔维兹皇子到访。”
霍律微怔,“知道了。”
他将睡衣套在身上,动作明显加快了许多。
客厅里,近卫在管家的指引下,搀扶着弗尔维兹,让他暂时躺在沙发上休息,他的脸色泛红,瑰丽的虫纹因不清晰的意识,在额角、脖颈处隐约若现,身上也带了明显的酒气。
近卫放下弗尔维兹后,才向管家解释:“是约克公爵,他拉着皇子喝了很多酒。”
管家又忙叫人去准备醒酒的东西。
霍律下楼,就看到近卫守护在昏迷不醒的弗尔维兹身边。
“弗尔维兹这是怎么了?”
他的发丝还是湿的,黑色丝质睡衣下的躯体,也并非如同寻常雄虫那样过分单薄。
近卫愣了一下,“是这样的,冕下,弗尔维兹皇子醉得太厉害了,他不想让亲王殿下看到,所以…我们能在您这里借宿一晚吗?”
近卫所说的亲王殿下,是厄托虫皇的雌侍,亦是弗尔维兹的雌父。
霍律走上去查看,弗尔维兹却不知什么时候,半睁开了眼,他的眼型狭长,眉骨较高,就显得眼神深邃而凌厉。
但现在,他的目光是涣散的,眼眸凝留在霍律的方向。
管家以及近卫,都在等待霍律开口。
霍律的唇角慢慢翘了起来,“弗尔维兹是我的未来雌君,当然可以。”
管家轻舒了口气,刚想叫人将弗尔维兹扶上去照顾,就看到霍律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弗尔维兹横抱了起来。
管家睁大眼睛,他想让霍律放下,这种事情交给仆人来做就好,“冕下!”
弗尔维兹皇子身高接近一米九,看起来瘦,体重却绝不会轻,万一闪了腰可怎么办!
管家抬起手,又不敢轻易触碰霍律,姿势就显得有些滑稽,“还是放下,让他们来吧!”
“弗尔维兹既然是我的雌君,当然得由我亲自照顾。”霍律明显感受到弗尔维兹的身形僵了一瞬。
他跟飞船上的雌虫们生活了那么久,当然知道醉得意识不清的雌虫,瞳孔会变成不太明显的椭圆,而弗尔维兹的瞳孔还是圆的,明显还有自己的意识。
管家跟近卫对视一眼,虫族什么时候有雄虫照顾雌君的说法了?
以防万一,管家还是让两个仆人跟了上去。
霍律慢慢后知后觉,他似乎小觑了弗尔维兹的体重,他逐渐抱得有些吃力,想停下来歇息一会儿,但身后跟着的两个仆人,让他即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弗尔维兹的手“无意识”地搭在霍律身上,烟灰色发丝下的眼睛沉睡着,睫毛不安分地颤动,呼吸挠着他的胸口,那片皮肤似乎也被酒气醺得绯红,带了一阵湿热的痒意。
加上手上的酸软,霍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将人一路送进客房的床上,才压抑着喘息看向身后的两个仆人,“弗尔维兹皇子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弗尔维兹身上的衣服当然是会换下的,霍律还做不到为一位刚认识不久的军雌换衣服。
末了,他又补充:“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转身时,霍律察觉到胸口有些发凉,他低头,看到睡衣上有一小块即将风干的深色印记,似乎是弗尔维兹的脸靠着的地方。
霍律心念一动,抬手叫住了仆从。
霍律转头,去看弗尔维兹,后者就像是真的醉晕过去了,他的皮肤是象牙色的,额头露了出来,喉颈也是舒展的状态,那些虫纹泛着幽然的光,像是画家用沾满荧光粉的颜料留下的细腻笔触。
霍律低下头,嘴唇近乎贴着弗尔维兹耳垂,“弗尔维兹,晚安。”
他看到,那些美妙的虫纹,有蔓延开的趋势,唇角又微微勾了起来。
雄虫的声音大都清朗,而霍律的桑音却很低沉,用这样拉长的语调跟温柔的神色,问候未来雌君,总容易让虫浮想联翩。
房间里的亚雌仆从,神色都有些莫名。
…
霍律回到房间,将门反锁了起来,而后打开了个人终端的登录界面。
赫洛雌父的手下,也许在没接到回复以后便放弃了他这条营救路线。
霍律到现在,还有些无法面对往日生活在一起的星盗们,他似乎是没有错的,他在赫洛雌父的保护下,手里干干净净,但吃穿用住的背后,都是肮脏血腥的。
霍律出神了一会儿,手指还是慢慢按下了登录键。
里面的讯息已经变得干干净净,联系人也空空如也。
霍律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翻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熟悉的图标上。
他刚打开,耳边就响起了一阵提示音,好友列表里的人都还在。
这是科沃兹星系的萨兰帝国研发的一款名叫“黎明”的模拟生存类游戏,玩家可以进入到虚拟世界,跟各类幻想的异形或是其他玩家争夺生存资源,修建庇护所,甚至是…繁衍。
这款游戏的玩家大都是雌虫,他们在进入到游戏后可以任意选择初始性别,游戏做工也非常逼真,曾经陪霍律在飞船上度过了很长一段无聊的时间。
飞船上的那些星盗,还加入过这个游戏,闲暇时间陪他一起玩。
霍律不在这段时间,发来留言的,几乎都是一个ID名为“戴尔”的玩家,大概就是问他什么时候上线。
多亏那群星盗,霍律在这个游戏里称得上为数不多的强者,包括pvp环节,别人打他掉一丝血,他打别人可能就是一击致命。
戴尔也是因为这个,才缠上的霍律。
…
还没等霍律进入游戏,门便被敲响了,轻轻的两下。
接着,弗尔维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霍律…你睡了吗?”
霍律微顿,他关掉游戏,才起身去开门。
弗尔维兹已经换下了那身满是酒气的衣服,穿著为客人准备的一次性睡衣,纯白色的,有些轻薄,贴在身上,似乎什么轮廓都变得朦胧而引人遐想…
霍律干咳一下,只好去看弗尔维兹的眼睛,“有什么事吗?”
遮在眼前的碎发,让弗尔维兹的目光,变得有些深刻,他看着霍律,“我能进去说吗?”
尽管他们即将结婚了,霍律仍旧觉得让一个军雌进入自己的房间似乎有些奇怪,但他只犹豫了几秒,还是让开了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