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姬同眼中,已有了少年的萌动,十四岁的千羽却还少不更事
现在想来,她怎么也想不通:嫡哥哥为何对她不管不问尽管使臣早就去了鲁国,可他没有只言片语传来
蓝枫的脸映在她眼前,原来他和嫡哥哥是那么的相似在他们眼中,理性大于情感只有等量的交换,才有等量的感情
岂只是他们眼中这吃人的世道不就是如此么女人是什么什么也不是哪怕尊贵的公主,有时候也就只值几座城池
回家之路,遥遥无期,她的一生,注定了颠沛流离
陶丘月梦山庄
鬼易将最后一壶血酒配了药端进来,蓝枫正站在地图上发呆,那泛蓝的眼睛里,既没有对权利的欲望,也没有对生灵的怜悯。
“该喝药了”鬼易提醒他。
他痴傻的回过神,接了药猛灌几口,仍旧望着地上的羊皮图发呆,光着脚踩着的地方,正是宋国的领地。
“紫雀这次真的坐上王位了,你什么时候回去抢你的王位”鬼易问。
他再次喝了药,一口气喝干后,将酒壶丢给他,“老爷子不催人,会难受么”
“嗯会”鬼易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所以为了我这把老骨头,你得加快速度”
“知道了、知道了”他点点头坐下,“紫雀做了王,还会回来么”
“会他来信了,说是把那边的事务处理一下,就会回来”鬼易也坐在地图上,,指着宋国问,“这块地盘对你毫无意义,但是这里关着的那个人对你意义重大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她出来”
“我有说过要接她出去么”蓝枫口不对心的说,天知道他有多后悔,南宫宣的贪欲令他担心,感觉自己送羊入虎口了
“把自己在意的,暴露在敌人面前只会让人抓住你的弱点可惜老夫是你的恩人”鬼易白他一眼,敲了敲地图,“东胡这块地盘已经是紫雀的了中原呢更没有你的份”
蓝枫嘴角微抽,老爷子今天,是来给他下猛药的
“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么正是你内心的恐惧”鬼易盯着他继续说,“虽然你有王者的气度和才能,但是你战胜不了心魔,接受不了曾经的自己这就是你现在遭遇的报应”
“咝”蓝枫嗞着牙,牙缝里崩发出怪异的声音,“老爷子能不说么我现在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哼哼杀人”鬼易冷冷盯着他,想狠抽这张脸,二人就这样互相盯着。
“你还是先杀了上官轩的残余比较好吧一个小小的青山门,就让我们损失惨重何况还有楚国那边最大的障碍”鬼易收回目光,别过脸去不再看他,这张好看的脸,他可舍不得打坏了
楚国最大的障碍
蓝枫收回思绪,是了,青山门是上官轩留在宋国的一个分支,无论是陈国,还是蔡国,都有上官轩的势力,不然,他怎么可能完美的策划了抢劫羽儿那件事
上官轩虽然被狼少主一刃封喉,但是他残余的部下,却还存在着,每一个分支,都有当地最大的靠山。
“记得寒鸦禀报过,楚军略夺蔡国时,上官轩的地盘完好无损可见他在楚国的势力远远高于我们在楚地的势力了”鬼易见他不语,提醒他说。
“乱世干戈,各方争霸老爷子是在建议我,把魔爪伸长一点”蓝枫若有所思的问。
“不老夫只是在建议:你给我快点好起来我这把骨头都快被你拆散啦”鬼易说着出去。
蓝枫盯着楚国,那里除了一对双生子和一个白玉儿的确是再没有其他人了是该动一动楚夫人那个妖妇了
东胡
人称极寒之地的东胡,这里除了蛮夷人能生存,中原人在这里根本生存不下去。
在中原生活了好几年的紫雀,也一样很难适应这里的气候,虽然他从小在这里长大
早晚温差大,正午又要热死人,飞虫肆掠,到处是畜生的臭味,还杂着青草花香,极为古怪。
“我要疯了我真的要发疯了”一进帐篷,紫雀怪叫着扯开衣裳,提了羊皮水囊就一顿猛灌。
身后跟着进来了奥尔格勒,他笑着行礼,“我尊贵的霍尔查王铁木尔与特拉为了这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呢您就再忍耐忍耐,带领我们走向美好的明天吧”
紫雀白他一眼,如果不是母亲爱他,他算老几也有资格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正在愣神的时候,他的母亲进来了,开门见山的问:“我听说你把达木隆部打得很惨如果你没打算在这里呆很久就不要轻易的把战争火引来”
母子分别多年,她还是这样对自己一点爱意也没有,却要装出母亲的派头来
紫雀眉头微皱,母亲不爱他可他爱着母亲对于母亲做过什么他都能强迫自己去原谅甚至接受父王死后,她嫁给奥尔格勒这个王叔
“母亲为何总是喜欢用责备的语气说话对我这个久别归来的儿子,就没有半点思念么”紫雀双拳紧握,却淡淡的说着话。
望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她的美貌,从不肯为父王而梳妆,却为了奥尔格勒,越发动人了
她的温情,从不对自己释放,却对她和他的女儿格外泛滥就算自己现在是王了,她仍旧要对他训斥苛责
“大王不要生气夫人是在关心族人,关心大王”奥尔格勒见气氛不对,出面调和。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出去”紫雀怒吼一声,一把将羊皮水袋丢在地上。
“怎么说话他好歹是你的王叔”母亲也生气了,却是护着别人。
“那我好歹还是你的亲生儿子呢我现在好歹也是东胡的王了”紫雀内心的怒火终于没能控制住,反问她:“倒是你究竟是曹国公主还是曾经的王妃亦或是本王的亲生母亲”
曹姬愣住了,这个儿子的话语中,不再对她尊重,不再对她温和,是她错了么回想曾经的遭遇,两行泪滑落,手情不自禁的揉搓衣衫。
刚要出去的奥尔格勒擦肩而过时,向她摇头示意,不要生气,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母亲的泪刺痛了紫雀的眼睛,这是母亲又一次流泪,却是第一次被自己气哭他拂袖而去,在门口时停住。
“我所做的一切,自有分寸以后不要再管了只管做回你幸福的小女人就好如果他能给你父王给不了的快乐你就尽管去追寻吧而我从小不一直就是这样么”说这话时,紫雀的喉咙酸涩难受。
回想小时候,想要见母亲一面简直是难如登天好不容易见到了母亲,父王又拿马鞭狠狠的抽打她
“以后不许你再见她她是个不祥之人”父王的怒吼回荡在耳边。
他当然不相信这种鬼话,父王从来不懂爱,只懂得征服因为母亲从不肯向他低头,他用尽手段折磨她,而他从小到大,一直是父王亲自抚养
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也不敢去见他,有几次悄悄送奶糕给他,父王发现后会强迫他扔掉,母亲给他做的新衣服,父王会撕扯成碎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对他的爱不再那么强烈了,渐渐从他的视线中淡出,偶尔看到他,就像看陌生孩子一样。
可是他多么期望扑向母亲的怀抱而母亲呢看见他却像躲瘟神一般逃开
“霍尔查”曹姬大声喊住他,哭泣着问:“我的孩子啊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停顿片刻,没有回头,“母亲没错是长生天错了”
身后传来母亲坐在地上的哭泣声,紫雀喉头酸硬,感觉到窒息,他大步飞奔出去,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开。
逃离帐篷,来到草原上,脚步没法停下,他继续狂奔,他害怕一停下来,那些陈年往事就会冒出他的脑子里。
不愿意再回忆往事,但是眼下,他必须冷静达木隆的势力在减弱,不只是因为蓝枫在暗中调度的原因,更是人心所向。
这个天下,不只是中原,各方都在操戈争霸,而他在做的,不过是为了蓝枫而已,更是为了东胡的族人
草原树林中,紫雀停在树枝上,眺望茫茫的草原,心绪难平,回来好几个月了,母亲一次都没去看他,倒是他偷偷看过她好多次。
虽然她会命人送来他爱吃的奶糕,但他不相信那是她亲手做的
母亲好不容易来见他一面却是带着责备来的
“是霍尔查王么”下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是瞎眼的大祭司,她在这里做什么
不得不说这老女人真有一套他回来时,族人没有一个认得是他,但是她却一口咬定:他就是霍尔查小王子。
正是有大祭司的认定,族人们才认可了他,那时,母亲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流下了复杂的泪水,也让族人们更加确定:他就是逃走的小王子,是他们的希望
“老不死的你在这里做什么”紫雀没在下去,没声好气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