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高月黑夜，正是杀人时，然而卫阶的目的却不是杀人，而是要悄无声息地和章熊一起，带着突击营的人潜出石头城，成为建康战场上的一支奇兵
只是突击营的人数合计在一起，不下千人，这一千突击营士兵若是想要从荆州军的围困之中强行撕开一个口子，反倒容易，想要不被荆州军察觉，悄无声息地通过他们的防线，反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将军，看来荆州军对于石头城的防范重点已经由围困变成了监视，桓玄似乎已经只在意我们的动向，而非要强行把我们留在城内了”
石头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只有一面需要围困，但是五千荆州军，却也只能是勉强布起一道没有缝隙的监视网，就如今的这个防守强度，想要阻止石头城内的晋军出城，已经是不太现实了，有见如此，章熊发表了自己对目前桓玄在面对石头城上的看法。
“这应该是侯亮生的主意”卫阶沉吟着说道。
“无论是桓玄，还是侯亮生，都不会轻易相信我卫阶不作任何动作，只是龟缩在石头城内等着荆州军和北府兵之间分出胜负，他们料定我卫阶费尽心思营造出如今的形势，就是为了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
“殊不知卫阶并非只是要浑水摸鱼，而是要统筹全局”
“如此说来即便此处的荆州军知道我们出城，想必也只是会做一些象征性的阻拦，而不会拼死阻止”章熊接口说道。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压根就不需要如此小心谨慎，大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城难道他们就不怕我们把司马曜从石头城内转移吗”
“如今这个形势，区区一个司马曜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最终还是要靠拳头说话的”卫阶摇头说道。
“司马曜，已经只能是让胜利一方的一切动作能有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罢了，离开石头城，他又能去哪里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他的去处了，去到那里他都逃脱不了成为棋子的命运，如今他的出路，只能是寄希望于我卫阶能给他争取到最后的时间”
“只不过...”微微一顿之后，卫阶接着说道。
“我们离城是必然的，侯亮生是看透司马曜不会离开石头城，而桓玄则是期待着司马曜能借机逃脱，他根本就不在乎司马曜的存在，司马曜若是真的借这个机会逃离了石头城，他反倒更有借口除掉侯亮生了”
“离城是必然的，只是离城的时机还有人数还是有所讲究的，想必侯亮生千算万算也不会料到我们会如此着急出城，更不会想到我卫阶会把石头城内最有战斗力的突击营士兵尽数带走”
“他怎么也想不到我卫阶就敢让如今的石头城变成一座空城”
石头城内虽然还有将近两千的禁军，然而这些人也不过是以前的乐属军新招募的新兵，战斗力有限，没有了突击营士兵的石头城，实际上已经与一座空城无异，只是卫阶并非没有留有后手，而这个后手，就是石头城内墨家弟子构建的要塞
卫阶此举，一则赌了侯亮生和桓玄的心理，再则将要塞作为了最后的后手，也算是有了一个两手准备
“将军莫非还有别的准备”章熊略显疑惑地看了一眼卫阶，按道理来说，卫阶如果另有打算的话，不应该瞒着他才是，如今他却是一头雾水，有点不明白卫阶的此时的算计
“正是”卫阶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就在离城之前，我去和穆之做了一个告别，同时将他要做的事告诉了他”
章熊默然点头，离城之前，在他集结队伍的时候，卫阶确是离开过一小段时间
“七日之后，穆之会让两百余名与他一起留在城内的兄弟扮成突击营兄弟趁黑出城，给侯亮生在我们出城的时机这个问题上造成上一个时间上的误差”卫阶接着说道。
“这七日，每日白天，穆之都会找一个体型特征与卫阶有几分相似之人，于城楼之上巡视，给城外的荆州军一个卫阶尚在城内的假象”
“当然，这一切前提是今晚我们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章熊微微点头，若是能找一个身形体征与卫阶有个五六分相似之人在城楼上巡视，远远看过去，却是分不清真伪，这一招瞒天过海之计过关的几率很大，而卫阶的这七日时间也并非只是随口一说，而是有过精密的推算。
七日之后，荆州军和北府兵之间的第一战，应该已经有了结果，卫阶选择这个时候出城，对于战局的影响已经是微乎其微，而出城的目的更多的也是为了搜集消息，已经谋划下一步的行动了
“将军果然高明”章熊点头说道。
“不动声色间，将军已经有了如此周密的计划和安排，实在是让章熊不佩服都难”
“这些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有何周密可言”卫阶苦笑说道。
“章熊你先帮我搞定眼前的这些荆州军吧，过得了这第一关，咱们后续才有作为可言，否则一切都只是空谈”
如果刘裕在这里，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了，只是如今刘裕虽然不在，但是计划还得继续往下执行，只是解决这个眼前的问题，卫阶只能是把希望寄托在章熊这个墨家钜子身上了，他是没有什么好主意能在瞒过荆州军监视网的前提下，悄无声息地离开石头城的
然而卫阶显然有点高看章熊在这个方面的能力了，只见章熊拧眉思索半天之后，一脸尴尬地摇了摇头，而他这一摇头，让卫阶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难道说如此完美周密的计划，在进行第一步的时候就要宣告夭折卫阶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一个非常严重的不足，那就是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容易忽略掉一些细节，做不到像侯亮生一般事事面面俱到，谋定而后动
就在二人对着荆州军的监视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声轻笑传了过来。
“两个大男人，怎么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哭丧个脸了”
卫阶和章熊二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重燃而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