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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8 章 第一二三回 枰上棋,祸事多端布星盘(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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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里这股刺鼻浓郁的花香将白玉堂呛得忍不住侧过头,闭了闭眼。

    “是不可屏息闭气?”白玉堂道。

    “是,”叶子青颔首,见他满脸阴霾,煞气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到底多解释了一句,“倘若如寻常屏息静气须臾,又或放缓呼吸,虽有毒入肺腑的危险,但也会随呼吸散出体外。”换言之,只要莫为避毒强行闭气,这所谓的毒香从体内一进一出,称不上祸患。憋口气闷一闷反倒会气血翻涌、头晕目眩,而越是占着本事,长久屏息不吐,随周天运转,毒香发散至五脏六腑,成了剧毒,那可真是自作自受,死得冤枉。

    除非似白玉堂来时那般有所防范,闭气而来,一口毒香未吸,倒也无惧。无奈世人哪有几个能慎始慎终、如履如临,便是白玉堂在地道里走了一通,也被几次变故闹得忘了此事。

    坟地四周灰雾弥漫,这股毒香不知从何而来,多半就是缠绕于沧海山庄外墙的怪异灰雾。便说是为解尸毒,又何尝不是防着江湖人潜入叶府。

    欲潜入江左叶府之人,乍闻花香呛人,多半会狐疑有毒而强行闭气。

    不过那尸毒致幻……

    白玉堂拎着刀和人纵身一跃,落在无名坟的某处石碑上。

    叶子青亦是皱眉紧跟其后,但未在那无名坟停留,甚至不曾踩着任何一块石碑。

    他从石阶上借力一跃,如秋叶踏风一口气上了坟地之外的那片林子里。因要提这一口气,他不得不闷了一口毒香,待落身树梢便急急吐气,又甩了甩头,面有不适之状,确是印证所言非虚。既出了沧海山庄,二人该是桥归桥、路归路,就此别过。若留下保不齐还要被白玉堂问些什么……但他神色几番变化,扶着树干满目犹疑,仍是道:“白玉堂。”

    “……”白玉堂充耳未闻,且蹲在石碑上,第二次仔细端详这些无名碑。

    与来时的漫不经心不同,此时坟地之主,又或者说坟冢所埋之人暗暗有了猜想,再瞧这些交错的石碑,参差排列、密密麻麻,心头说不出的沉郁。碑石无名,亦无悲无喜,唯有几十年来鲜有间断的一行年月,仿佛连成亡者无声的嚎哭。这或是无端的臆想,可埋骨于此之辈成百上千却是无可抗辩的事实。

    他们都死了。

    不知来历、不知过往、不知名姓,悄然埋骨于此。

    素昧平生,这些或被迫或甘愿投身叶家,在自以为的美梦里殒命,自是与白玉堂毫无干系。可也正是因着素不相识,这大千世界里尽是这般与他毫无干系的度外之人,方是侠义大道念着的苍生。

    苍生何来飘渺,就在长风所行,每一处人间烟火、每一条鲜活的性命。

    风振白袖,他低垂着眼帘,好似笑了一笑,让人头皮发麻的目光掠过被他单手提着的女人。

    四周氤氲的灰雾未曾有一时被金灿天光拨开,但也足够明亮,叫白玉堂瞧清叶听寒额间的竖痕。这小娘子容貌娇美,是江南鱼米之乡养出的闺秀,面色赛雪、弱不禁风,低垂着头昏迷的模样更是惹人怜惜。说她一步三声咳都有人信,哪儿是什么武林世家、自小习武的千金之子。可偏是那道金红色的竖痕,在孤山冷雪般的脸上犹如半阖的纵目,在似笑非笑地回视白玉堂,也令这娇弱小娘子的眉眼透出几分说不出的薄情寡义。

    就和叶观澜一般。

    这可真是叫人恼了,分明该是毫无血脉干系的两个人,在这病痛——不,在这蛊毒的折磨下,连眉目都微妙地有几分相似。

    白玉堂按捺这涌上心头的这口气,信手一掌,将机关门合上。他才如来时那般,不留半点痕迹,轻身纵跃入林,扫过欲言又止的叶子青,张口就道,“照你所言,你离家不过少年,且是意外发觉叶家炼蛊一事,方才匆忙逃去……”他顿了顿,将昏迷的叶听寒塞给叶子青,冷目逼近,“今日如何知晓,叶家养子因毒蛊在身,死后尸身有毒?”

    “……”叶子青本是想起他被白玉堂三言两语蒙骗,和这疑似叶家养女的小娘子称不上血脉之亲、兄妹之故,匆忙躲闪。但这半步在视线触及叶听寒含泪昏睡的面庞时,到底顿住了。

    他紧攥着长剑,用双臂接住了人,闷声道:“……我听见了。”

    叶子青默然垂目须臾,“我听见了。”他低声喃喃,比风还轻,比风还利,“自幼族中便有禁令,凡年岁不及束发者不可出沧海山庄半步。但我母亲早亡……”叶子青绷着僵硬的脸,但许是侍从当久了,熟练照料与人,手中将姑娘托起时却轻巧得很。他缓了一口气,这接过了人,便抬步先往林中走去,接着硬邦邦道:“我十分惦念。”

    白玉堂目光微动,未有接茬,抱着刀拧眉跟在其后。

    “因着族规,守灵发丧之后,我再未见过母亲……年年岁岁不得坟前祭拜。屋内虽有母亲的牌位,但我始终,想再去见见母亲。”他平静说着,语气不见起伏,好似在信口编造些不值一提的煽情托词,唯有僵直得近乎微微发颤的肩膀泄露了叶子青些许心思。但他很快跳过了这些前因,直奔主题,“那时我不知叶家祖坟何处,也未觉族中丧事诸多有何不妥,只知偷偷跟着他们必能寻得母亲,岂知天降的运气……”

    他没有抬臂去指,更无激愤之色,但仿佛将少年毫无防备地跟着闯进了无名坟这一幕再现。

    笼中鸟撞上了金丝杆。

    “沧海山庄四周的毒香,族中无人不知。家主道是为防小人登门,且叶家之人居于此,一呼一吸总有避不开毒香的时候,岂会在家宅四周搁置剧毒之物害己。毒香的毒性如何也自幼气告知。”叶子青道,“但旧时确实未曾耳闻毒香另有所用,至少我等小辈不知。”

    “是何时有的毒香?”白玉堂问道。

    叶子青摇头,“历来。”

    那毒香论起年纪可比叶子青大。

    也是。白玉堂微微一哂。他在坟地之中一眼扫去,那无名碑石若所刻所录年月无一差错,按太平兴国年间至今少说有六七十年。想要从叶子青口中问出叶家何时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恶毒之事,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话一打断,叶子青又沉默了许久,久到让人怀疑他这锯了嘴的葫芦再不会开口。

    寒风似要冷了手脚。

    白玉堂眉头紧锁,好似从他的沉默里瞧出端倪,竟抬步要走、无意多问。

    “便是那时起——”叶子青高高起声,喊住了白玉堂,继而低声坠落,“我方知尸毒一事。”

    真如他所言是天降的运气。偌大沧海山庄,成百上千人共居于此,亭台楼阁、草木池塘,逛起来一整日可能都走不完。自然也无从知晓,就在沧海山庄的一角,墙院之外,竟有这样一片无名坟地陈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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