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畔。
地府是没有白天黑夜的。
但有不知来源的光,从天顶上射下来。
姜酒一行人站在码头上,等待着渡船。
往来冥河两岸的渡船只有一艘。
渡船过去时,乘客只能在岸边等候其归来。
姜酒打了个呵欠。
想着尽快事情办了,晚上也没睡多久,稍微有点精神就出门了。
不过今天很有意思,她明显感觉到,经过“冥王归来”的消息发酵,今天的气氛和昨天很不同。
早上在酒店结账,老板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不光免了他们的房费和饭钱,走的时候竟然亲自送他们到门口,还一直鞠躬目送。
从酒店一路过来,路上遇见的人,没有一个不对她侧目的,有些目光很友善,也有些很敌视,但显然都不普通。
这会,他们在等船,同行的另外几位乘客也时不时的打量她。
除了他们今天要过河去,还有另外四位身份不明的人也在等船。
双方都没有任何交流,各自沉默着。
“你过来。”姜酒突然说。
她一开口,其他人都看向她。
但她并不是和他们中的任何人说话。
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地方。
那儿有一棵树,树后面,躲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女人,被姜酒叫了一声,惊惧的抖了一下。
姜酒老早就注意到她了。
从早上离开酒店开始,这个女人就尾随上了她们,她的跟踪技术实在是差劲的很,好几次差点踩到她的后脚跟。
姜酒也没揭穿她,就默默的观察了一会,很快就认了出来。
这女人就是昨天在鬼市上,他们不小心撞到的人。
当时撞到之后,她立马就走了,看起来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疯疯癫癫的样子,今天状态也差不多,脚步踉跄、神情迷离。
显然精神状态不大正常。
原来鬼界也会有精神病人吗…
可是一般的精神病患者,不是在死亡的时候都会恢复神智吗…
“过来,不吃你。”
姜酒又说了一遍。
那女人迟疑了好一会,才磕磕绊绊的过来了。
她起先还别扭的不肯过来,等真的看到姜酒,却又突然亢奋了。
她飞快的冲到姜酒面前,扑倒在地,行了个大礼,“冥王大人,冥王大人,您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她这一喊,其他人全回头看姜酒,陆宴也靠近了些,但在她面前,“小心,小酒。”
“没事。”姜酒说,她在陆宴的掩护下,偷偷的开了鬼眼来看这疯女人。
一看便是一惊,这女人少了一个魂魄呀,难怪会疯疯癫癫的…
“冥王大人,您要为我申冤啊,为我伸冤啊!”
疯女人还在对姜酒磕头。
其他人的目光这下从姜酒身上,转到疯女人身上了。
那几个乘客的表情怪怪的。
“你有什么冤情?”
姜酒问。
“我……他们害我!他们害我!”
“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他们……”
“是谁?”
“……是谁??”
疯女人回答不了姜酒的问题。
只能跟着她重复。
“你不能告诉我害你的人是谁,我当然也没有办法帮你了。”
姜酒面带遗憾的说着。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疯女人大喊起来。
“证据在哪?”
“在……在……”
她的表情开始混乱了。
“证据,证据,证据在……”
“在冥河对岸!”
疯女人突然指向冥河。
“冥王殿下,您带我过河,您带我过河,您带我过河……”
她扒拉着姜酒的裙摆,开始不断重复着哀求。
“不要把疯子带上船。”
一位面露凶相的老者不耐烦的开了口。
姜酒走上前,拉过女人的手,把她带到一旁,“你知道河对岸的事?”
疯女人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我我…我我…”
“不用说了,你很难表达,但不要紧,我带你过河。”姜酒说。
“冥王大人!”疯女人感激的握住姜酒的手,“冥王大人,您能回来就太好了,呜…”
“摆渡船回来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姜酒回头一看,浓浓的迷雾中,远远地有一艘小船驶了过来。
相较鬼市现代化的建设,渡船就显得有点过于古代了。
像是古时候的一叶扁舟,在冥王上飘飘荡荡,摇摇晃晃。
随着摆渡船的靠近,一直覆盖在冥河上的迷雾,也在逐渐的散去。
之前隐匿在迷雾之下的腥红的河水,逐渐浮现,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味,蜂拥而来。
几人不约而同的的皱起了眉头,阮俪觉得有点反胃想吐。
“冥河竟是红色的?不会是血吧?”
阮俪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从未见过红色的河水。
隐隐的透着一股杀戮的气息。
“就是血!我奉劝你们回头是岸。”
江郁还在嘀咕。
他算是被迫同行了。
本来不打算趟这浑水,但要他们过冥河,他就不得不同行了。
河对岸,和这边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路上会发生什么事,难以预料,他不跟去,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虽然现在被嫌弃的人是他。
“我们四个都站在这了,你还在想逃走?”阮俪一脸鄙视。
“又不是你站在这就能过河。冥河要这么好过,早就开通航海了,还至于用一艘小船划来划去么。”
“光是这条冥王之水,就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只要掉进去,就完犊子了,瞬间灰飞烟灭,连灵魂都给烧干净。”
“每年想要渡船过去,却掉进河里烧成灰的人数不胜数,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祈祷自己不是下一个!”
“晦气!”姜酒给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不会说话就闭嘴!”
正说着,摆渡船就靠岸了。
一位穿着灰布长袍、老态龙钟的老者坐在船上,打量着今天的乘客。
“你们要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