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一声淡然的询问在床边响起。
陈青勉挣扎了几下,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最后只能转转眼珠子,他朝声源看去,那边坐着个翘着二郎腿正在玩手机的中年男人。
“唔……”陈青勉想问些什么,可嘴角的伤口在撕扯,令他疼痛难耐,以至于在半途停下了说话的打算。
“你……你是?”他只好收着力气,小声地问道。
男人收了手机,抬起头来,露出他刚毅英俊的五官,这是个气质和五官能轻易碾压同性的不一般的男人。
哪怕是他那个父亲,在这时也绝及不上这男人的百分之一。
“叫我霍就可以了。”男人简单扼要地回答。
霍。
他的发音第一时间让陈青勉有了他很有可能是国人的猜测。
“是你救了我。”陈青勉环顾四周,发现这儿是个豪华的单人病房,记忆慢慢地浮现,他终于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
他被“调戏”了,回想起那几句隐晦而卑劣的调侃,他不禁板起脸,心口涌上一团剧烈的大火。
绝不后悔!
他绝不会后悔因为这件事跟他们大打出手,即便最后的结局是遍体鳞伤地躺在病床上,甚至更严重,他也不可能后悔。
“算是吧,”霍凉渊抬抬眼皮,调侃似地说,“我路过时看见的,路上一大片血,想不看见都难。”
“谢谢。”陈青勉好像记起来有这么回事。
在他被打得意识几近全无的时候,有两道晃眼的车灯照向他们,由此改变了他被可能殴打致死的结局。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儿,”霍凉渊疑惑地望着他,他可真是伤得不轻,“那儿是这附近最乱的,你还是学生吧?”
“嗯,”陈青勉点头,“我在那儿兼职。”
“胆子真大。”
“没几个学生敢去那里。”
就算是他,不是紧急必须的事也不会往那边跑。
“但那里工资很高。”陈青勉说得有些的无奈,要不然他也不愿身陷险地。
“工资再高也不能连命都不要了吧?”霍凉渊带了几分训诫的口吻说,他躺在雪地里要死不活的样子真叫人心慌,“对了,你是国人?”
“嗯,我叫陈青勉。”陈青勉说。
“我知道,”霍凉渊嗯了声,用手指着他挂在一边狼狈的羽绒服,“你的衣服里有一张证件,很抱歉我私自看了它,但是入院需要身份信息,望你谅解。”
“这没关系。”
“我也算是国人,”霍凉渊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微变化,“我的名字是霍凉渊。”
“好,我知道了,”陈青勉默默地将他的姓名记下,“今天谢谢您的帮助,如果不是您,我的灵魂可能现在得去领一份蜡烛了。”
这是田子的□□俗,lee告诉他的,他说死去的人会在灵魂脱离身体时拿到一份照亮前路的不灭蜡烛。
“没事,举手之劳。”霍凉渊搓了把下巴说。
“要不要跟你家人打个电话说一声,”霍凉渊取出他衣兜里的手机递来,“你的手机被那两个人抢走了。”
“啊……”陈青勉惊愕。
那好歹也算是他身上为数不多值钱的物件了。
“用吧,”霍凉渊干脆站起来把手机塞进他的手心,“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天了,我想他们打不通你的电话会很着急的。”
“如果我一天没联系上我女儿,我一定心神不宁。”
陈青勉礼貌性地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他真的需要拨一个号码。
“lee……”
陈青勉才刚吐出lee的名字,那边就火急火燎地问:“阿姆塔?是你吧……你去哪儿了?一整个晚上没回来!”
“一时半会儿很难解释,”陈青勉还不知道怎么说昨晚遭遇的事情,“但是我现在得让你帮忙。”
“没问题,你说。”lee答应得很爽快。
大概是用了几分钟,陈青勉把挂失电话卡等事宜告知对方,最后临挂电话前,他说希望他能在晚上前过来接他。
“霍先生,”陈青勉捂住话筒,轻轻地问,“请问这儿是哪儿?”
霍凉渊愣了下,伸手示意让他把手机拿过来。
“他在兰沃医院,”霍凉渊说,他看看虚弱的陈青勉,“不过他现在还不能出院,你最好是应该给他送一些换洗的衣物过来。”
电话挂断。
“您是什么意思?”陈青勉问。
“这是医生的意思,”霍凉渊把手机收回口袋,“你的伤很重,要一定的时间休养才能完全恢复。”
“但是……”陈青勉的话被他强势打断。
“而且,你的身体并不健康,对吗?”像是疑问,可他的语气口吻是肯定。
“……”
陈青勉抿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神经上的问题并未消停,它总在出人意料的时候袭击他,幸好是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医生只是告诉我这些而已,”霍凉渊伸手去拍拍他瘦弱的肩头,“这涉及你的隐私,更详细的数据要你本人同意才能拿到。”
“好好养伤吧。”
“……”陈青勉别开脸,底气全无地说,“我没钱。恐怕支付不起这里的治疗费,但您不用担心,我不会赖账的,只是……会要一些时间,我会尽快的。”
“哈哈……”
“如果我担心这种事,就不会把你带来这里了。”
“尽管住吧,直到把伤养好为止。”
霍凉渊说得坦然。
“我想这些只是皮外伤。”陈青勉倔强地反驳。
“我并不着急跟你要医药费,孩子。”
“你刚才没打电话给你的家人,那个男孩是你的朋友。”
陈青勉点头,老实地应答到:“是。”
“你的家人呢?”霍凉渊问道。
“他们在国内。”陈青勉闷闷地说。
霍凉渊嗅到他的潜台词,不再过度追问,他敲了敲床头柜,说:“别想太多,在这儿呆着吧。”
“我……”
陈青勉张张嘴,对方的脸色依旧善意温和,于是他说:“您没必要这么帮我的。”
他们素不相识,他能叫停那伙人对他的伤害已经是足够正义。
“hemi叫我们与人和善,与世界和善,与万物和善。”
“您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