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敏枝是怎样恢复自由的?
一切都未知。
等她真正有了意识时,已经在楼底了。
夜幕降临,四处都是一片灰暗,成片的路灯屹立在沿途,给她漫无目的的奔走提供了一点方向。
双脚凌乱,她踩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丝毫没有着力点。
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后,她被迫停在一个小公交站,那儿有一条长椅,她顺着坐了下去,摇晃不定的心这才稍稍稳了下来。
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在她脑袋中不断回转。
他对她做了什么?
手腕在颤颤地发抖,依旧清晰可以感觉到,当时他的嘴唇印上去时那样温热而湿润的触感。
鸡皮疙瘩在这一刻全部被吓起来。
微风和煦,一点一点地安抚着被惊吓过度的她。
为什么?
黎敏枝握紧双手,脸色渐渐地恢复了红润,但眼底还是恐慌的,她朝前望了一眼,只看见对面模糊的幻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巨大的疑问压得她的双肩沉重,她几近要抬不起手臂。
认真的沉思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生转折,她的手指攀附在脖子上,场景一下清晰起来,她记起来了。
那股清冷的感觉,是一口重重的呼吸。
他的气息是冷的,冷得让人畏惧。
惊慌失措沉淀。
落在心间的是什么?
是冷静?
不过现在她终于能思考,从头到尾地连贯探索。
黎敏枝快速垂下手,神色复杂得难解,眸光微黯,她顷刻恍然大悟。
他在作弄她,他想报复。
一定是这样,要不然找不到理由来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就像当年她对他的故意接近一样,他现在的心思跟那时的她一模一样,如今他在她面前这般跳脚,就是为了报复曾经她对他的报复。
黎敏枝重重地啧了一声,站了起来,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帆布袋没带下来,手机、书还有笔记本都在里面装着。
她抬眸往那边伫立在绚烂晚霞里的楼房看了看,最后果断回头。
身上还有几块零钱,她可以在这里等个公交回寝室,至于那些东西,总有机会去要回来,但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双休过得浑浑噩噩,整整两天,黎敏枝差不多都窝在床上,虽然手里还抱着个电脑,可她实际上却在想别的。
欺骗似乎是人本身自带的天赋。
不管是对外人还是自己,它都信手拈来。
其实她根本没想那件星期五发生的事情对不对?在换了一只腿支撑电脑的时候,黎敏枝又一次这么质问。
问了多少次了?
她想掰个手指算一算……可预计是无法算清。
周一上午的课是温月月负责的,他们那位老师事务繁忙,常常满世界到处跑,所以课多数是交给她的爱徒。
“对了,敏枝,下课你等我一下哦。”临下课前,温月月走到黎敏枝身边悄悄交代了她一句。
黎敏枝没有想太多,一口应下。
不知道是什么事,最大的可能是她们一起做的那个课题?
收好东西,黎敏枝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等待温月月,她还在整理教材和一些教学用的资料。
“走吧。”温月月提上包,朝黎敏枝招手。
“是不是课题的问题?”出了教室门,黎敏枝迫不及待地询问。
“算是吧,”温月月点点头,“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我简单讲一讲吧。”
“好。”
才从教学楼走出,温月月就已经把话讲得差不多了。
“那我回去修一修,过几天再把资料给你,好吗?”黎敏枝认同她提出的点,她的思路比她清晰太多了。
温月月嗯了声,说:“好,那我等着。”
“那还有什么别的事吗?”黎敏枝问道,她预感她的话还没讲完。
“有,”温月月望着她,肯定地说,“接下来才是今天找你的正事。”
“是什么?”惊觉于她的郑重,黎敏枝不禁有些紧张。
温月月没再说话,而是用下巴指了指教学楼不远处的一片阴凉地,黎敏枝跟着她的引导看过去,瞳孔骤缩。
在那繁密树影下面独树一帜的影子叫她震惊。
陈青勉。
他似乎看见她们了,正步步趋近,他披光而来,五官慢慢变得清晰。
浸泡过盛夏火热阳光的男人停在黎敏枝面前,跟她保持了差不多一米多的距离,她惊愕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还没想好应对的办法,却要在这节骨眼上跟他硬碰硬?
“是这样的,”温月月解释,“上周五我给你打电话,是他接的,他说你的东西落在他家了,所以委托我通知你今天来取一下。”
黎敏枝想说点什么,但嘴巴张不开。
“那我就先走了。”温月月用肩膀碰了碰黎敏枝说。
“嗯……”黎敏枝逼迫自己应答。
简单的道别后,温月月就抱着书走远了,人来人往的地方,黎敏枝还是觉得跟陈青勉站在一起很窘迫。
她没怎么看他,不晓得他那张脸蛋上会是什么表情。
嘲弄?
取笑?
或许他就是想要看见她这种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这才是他的目的。
黎敏枝用力咬咬牙,冷漠地瞪向他,如果他是这么想的,那么她绝不能让他轻易得逞。
与她想象里的不太一样,面前的陈青勉脸色平淡,跟一个正常人一样,仿佛就像前几天他们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其实心慌得过分了,再看见他时,她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你的包。”陈青勉举起她熟悉的帆布袋说。
黎敏枝默不作声地接下,他那双墨黑的瞳正挂在她的脸上,瞧得她浑身难受,心跳似乎快了起来。
“你也太粗心了吧。”他收回手后用调侃的语气说了她一句。
怒意丛生,黎敏枝抓紧包带,语气不善地反驳:“陈青勉!这是为什么难道还用我跟你讲一遍?”
他做的那种事,她简直羞于启齿。
“那也倒不用,”他从容淡定地说,“我又不是不知道。”
黎敏枝咬牙切齿地挎上包,她知道他讲不出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