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漓被已经培养出早睡早起的生物钟叫醒来,睁眼一看果然喻怀曜已经不在房间了。
一直啃噬着脑袋的疼痛好了不少,而且身体格外轻盈,就连视野都像被水洗过的玻璃一样,清晰明亮。
就像她第一次进阶的感觉。
林漓下意识探查一遍自己的修为,随后默然失语。
喻怀曜也太补了吧。
睡一觉的功夫,她从筑基初期晋到了筑基大圆满,体内灵气满满当当,甚至可以一股气送她结丹。
只是被一道焰光给封着,不让她现在就晋阶。
林漓明白喻怀曜的意思。
一是如果她现在晋阶金丹,到时候参加英才会就要分入金丹的擂台,刚晋金丹就要被一群老牌金丹暴打总是血亏的。
二是这些灵气说到底不是她自己一点一滴修炼出来的,只是虚虚地堆在她的体内,还是需要等她自己梳理一遍才能踏踏实实打好基础,不要急功近利。
她抬头看了看天光,觉得时辰还早。
于是林漓在床铺上盘腿坐下,开始调息梳理灵气。
先把灵气在身体经脉里流转一遍,然后转化为自己的灵力,再层层压实,把气状的灵力压成液态,再凝结成柔软又凝实的软玉状。
这是喻怀曜教给她的方法。
其实摇光峰内门七人都是这种修炼方式,把自己丹田内的灵力提炼精纯密度增大,这样可以增加灵力的容量,修为也更加踏实。
坏处是这样晋级会比较慢,好处是相比看上去同阶的人,他们体内的灵力储量浩荡得多,使用出的灵力也更为浑厚。
实在不行,靠堆灵力也能打过他人。
每峰内门都有自己独特不外传的修炼方法,摇光峰的修炼手法并不算什么秘密,也不难模仿。
它难的只是旷日持久的坚持和毅力。
要克服修炼的枯燥乏味和想要晋阶的急于求成,忍受着漫长的修炼和其他人的不理解——毕竟,相比其他峰的或精巧或华丽的内门功法,摇光峰的功法实在是太平易近人,也太朴实了一些。
无非就是积跬步以至千里,聚小流以成江海。
林漓闭着眼,修为层层跌落,最后定格在筑基中阶。
站在门口的展红袖靠着门槛,等林漓睁开眼睛才出声,“筑基中阶,挺好。”
“小密又要自闭了。”她朝林漓眨眨眼睛,促狭一笑。
“我已经自闭了。”周密站在展红袖背后,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那你先自闭着,我和阿漓说会话。”展红袖闪身进门,手上法诀一捏,已然把房间设了静音禁制。
林漓托着下巴,看展红袖大马金刀走进来,动作无比豪放地坐在喻怀曜每天鞠躬尽瘁的书案上,木质小几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展红袖看着林漓,抓抓脑袋,欲言又止了好一会。
最后她从牙缝里吸了一口气,吞吞吐吐问道,“你和大师兄?”
林漓:
她微妙地沉默一下,展红袖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露出一副无比沉痛的便秘脸色。
林漓:“不至于?喻怀曜也挺好的?”
展红袖大怒,“这样子辈分就不对了!”
林漓被搞得懵了一下,掰着手指给她算,“喻怀曜和我们是平辈,即便我和他结为道侣我们反正都还是一辈,他又不是我们的长辈。”
展红袖无语一瞬,眼神不自然地游移开来,“这倒是。”
原来真的下意识把他当爹了。
展红袖长长出了口气,捂着脸,“喔,我本来还在想是不是得喊你师娘,你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师尊”
“别这样,掌门起码教了你和李扬好几年。”林漓试图给素未蒙面的掌门挽尊。
“嗯。”展红袖突然回忆起当年骨龄十六七喻怀曜上山的样子。
少年一向嘴角含笑,手上剑意却是轻狂惊人,近乎要烧尽一切晦暗的火光。
当时摇光峰已经有三位弟子了,李扬,她还有张天明。
少年踏入摇光峰后一夜筑基,之后一旬就晋了金丹。
作为老牌弟子自然是不服气的,奈何荒焰剑剑光灼灼逼人,他几乎可以说是潇洒写意地将他们三人打败,成为无可非议的摇光峰大师兄。
“怀曜求掌门赐教。”连续战败三人后,喻怀曜不见疲色,却动作彬彬有礼地朝自己师尊深深一拜。
十足十的温润嗓音,却也是十足十的狂妄。
展红袖当时暗自希望掌门把他毒打一顿,让他拎拎清楚,做人要有礼貌。
但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所料——就像命运齿轮的第一次拨动,摇光峰从此天翻地覆。
压制了修为的掌门被喻怀曜挑掉了本命剑。
那宝光璀璨的长剑高高飞出,又重重摔在地方,翻滚了几下不动了——就像再普通不过的训练用木剑。
对于剑修而言,剑离手即是失败。
天衍宗掌门——在剑术上输给了一个刚踏入仙途半月的少年。
你说是他轻敌也好,说他故意放水也罢。
掌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喻怀曜。
喻怀曜还是一副温和守礼的样子,他躬身捡起掌门的本命剑,恭敬地双手递给掌门。
“多谢赐教。”
万籁俱寂,而喻怀曜恍若未觉,只平静地微笑着。
此后,掌门闭关。
喻怀曜成为摇光峰大弟子,又慢慢慢慢成为首席弟子,再接过了代掌门的大梁。
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阿谀的人直接喊喻怀曜作“喻掌门”,被喻怀曜笑眯眯地拖下去认字时,展红袖才猛然想起。
原来喻怀曜,和她是平辈啊。
甚至比她还小了快这么两百岁。
“师姐?”林漓见展红袖许久没吭声,于是出声提醒。
“哦哦,”展红袖猛然回神,涨红了脸,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就是,就是突然觉得后生可畏。”
林漓:?
“没有,就,你俩注意安全。”展红袖含含糊糊地说道,眼神闪烁。“大师兄让我来看看你状态怎么样。”
林漓也被带的有些羞窘,有种自己在上什么生理卫生课的感觉,“不是,我们只——”
“不我不想听,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展红袖堵住耳朵。
林漓闭嘴。
展红袖叹了口气,握住林漓的手,“阿漓,你看大师兄这张脸,你怎么硬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