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放开我!陆柯!陆柯!”
“哟,不得了啊,别看张家小子人这么烂,居然能找到这么俊的媳妇。”
“要不怎么说他家是村里的有钱人呢,可惜哦刘晓妮没这福气。”
“诶?张家小子?我怎么记着他不在了?”
“你记错了吧?人家结亲的大喜日子说这等晦气话,也不怕被撵出去。”
“人老了记性不好,我刚刚还在想张家娃子之前不是结过亲了吗?”
“对啊对啊,我也记得,当时我可是听张家媳妇说对方是省城来的。”
“瞧你们说的,咱今天来喝的可是结亲酒,你见过哪家第二次结亲还大办的?”
“李婶子说得对,我看啊,你们就是记错了,不然你们说说之前那个结亲的,后面怎么了?”
“哎哟,可能还真是记性不好记岔了。还真想不起来,我就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您老记的是隔壁村的吧?”
“可能吧?我就是模模糊糊的有个印象。”
“桂芬啊,这新娘我咋看着不是个女娃呢?”
“我也觉得不像女娃,娘,你觉得这新娘眼熟不?”
“是有点,不过没什么印象,可能结亲前来过我们村?”
“也是,谁家结亲前不去对方家看看呢。估摸着就是那会见过一眼吧。”
“放开他!你们放开白嘉哥哥!”
“啊——臭小子你敢咬我!”
陆柯睡梦间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时而如窃窃私语的八卦声,时而如逗乐打趣的玩笑声,时而还能隐约听到唱念做打的戏曲声。直到陆柯听到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和小孩的哭喊。他才挣扎着把沉重的眼皮睁开。
[这什么情况?大半夜开播?]
[陆鸽鸽这么敬业实属罕见。]
[不对啊,这直播是自动开启的?有情况?]
[哦豁,半夜开副本,不是凶案就是鬼。吃瓜jpg]
[半夜一堆人穿白挂红的吃席,很难不说一句有鬼。瑟瑟发抖jpg]
[鬼?哪儿呢!!瞬间清醒jpg]
[兄弟胆子这么大吗?]
[嗐!只要胆子大,女鬼放产假。滑稽jpg]
[单身久了看啥都眉清目秀的。斜眼笑jpg]
[兄弟听哥一句劝,不至于,真不至于。]
陆柯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发现自己在一片空旷的水泥地上。眼前是一桌桌摆满了菜品的席面,已经入席的宾客似是翘首以盼的看着热闹,又像是在等待着开席。
嗯?怎么回事?白嘉和小孩也在他梦里??
陆柯无比确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感受不到自己对躯体的控制,视线随着想法快速转变。想说话却无论如何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周围的人嘴巴一开一合,明明听不到声音,偏偏他就是能感知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梦到白嘉就算了,这也不是头一次。令他奇怪的是,今天刚遇到的小孩,四方村里的桂芬婶子,和老太太也出现在梦里。
“陆柯!陆柯!”
本着闲着也是闲着,正想研究一下梦境,探究自己内心的陆柯被一道奇异的情绪波动引起了注意,思维转换间便“看”到酒席侧前方被两个中年男人推搡着的白嘉惊恐的喊着他。
“哥哥!陆柯哥哥!有坏人!”
小孩凄厉的喊声透着沙哑,也不知道喊了多久。正想着,陆柯的视觉,一下子从酒席的外围到了两人前面。
“怎么了?”
“陆柯!陆柯你在哪里!”
“你们放开哥哥!陆柯哥哥!哇——”
明明自己看着他们,可是眼前的一大一小却压根没发现他,继续喊着闹着。白嘉被那两个穿着白色丧服的中年男人死死押着胳膊挣脱不开。小孩也被一个面目狰狞的大妈拦在怀里不停蹬地踢腿。
啪——
陆柯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扇了白嘉一巴掌:“给我老实点!能嫁给我儿子是你福气!”
死死扣着南执鹄的中年妇女也连声应和道:“就是!你等会老老实实的去拜堂,你的弟弟我们会当成儿子一样养着的。”
“给我放手!”看到白嘉被打,陆柯心里涌起一阵阵暴虐的情绪。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依旧没有控制躯体的真实感,明明眼前的人“说话”他能感知到,不远处还有浓妆艳抹的戏班子在唱戏。周围的“声音”那么真实,偏偏他却好像灵魂出窍一样没有实感。
[靠!怎么回事?我陆哥呢?]
[陆狗你再不来媳妇孩子就没了。吃瓜jpg]
[奇怪,直播间怎么没看到主播啊?]
[白嘉是在做什么支线任务吗?]
[大半夜的摆酒席?这村里的人怎么想的?不嫌瘆得慌?]
[看这架势,经纪人是被抓来的吧?他那么怂怎么可能敢半夜带着小孩出门。]
[小孩哭得好惨啊,一直喊陆狗qaq]
[刚刚那个大叔说拜堂?大半夜拜堂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习俗?摸不着头脑jpg]
[陆狗你人呢!直播间都开了你人呢?]
[陆狗是真的狗,平时怼我们一句不落,现在影都没一个。破口大骂jpg]
[所以说游戏技术不代表人品,也不知道你们对他哪儿来的信心,吃瓜jpg]
[黑粉滚啊!你户口本就剩你一个人了是吧?]
[怎么能说滚呢,要对孤寡老人抱有同情心。翻白眼jpg]
[笑死,一开口就管天管地,用得着你管爸爸对陆哥有没有信心?]
陆柯站在寂静无声又“嘈杂”的酒席中,看着白嘉惊恐又愤怒的神情,小孩还在旁边不停地哭喊挣扎。他像一只误入蛛网的猎物,任凭思绪万千都挣脱不了桎梏。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满腔的无力感却真实得可怕。
“时间差不多了,先把人带过去让儿子看看。成的话今天就赶紧结亲。”
“那你看好这小孩,儿子看得上他哥的话,这小孩可是要留给我们当儿子养老的。”
“你给我放手!”
“放开我,不要带哥哥走!”
陆柯就这么看着那两个中年男人带着白嘉往黑暗中走去,他沉默地看着小孩手臂上被中年妇女掐出的红痕。明明他就在他们面前,明明触手可及的距离。如果不是梦的话,为什么一切都这么真实?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还不醒?
宾客的好奇的神情,戏班子的喜庆的唱喝,白嘉的惊慌失措,小孩的崩溃大哭。四面八方的情绪如滔天大浪向陆柯涌去,那一瞬间陆柯仿佛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操控感。可是任他思绪怎么暴躁都无法去到白嘉身边。只能感觉到思绪,却感觉不到身体存在的陆柯犹如困兽一般死死盯着那两个中年男人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白嘉……白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