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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老师会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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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马上就到了办公室,初晴没回答。

    一进办公室,肖寒就察觉到少了思品吴标志性的笑声。就连她的位置上也是整整齐齐的,没有水果,没有泡着枸杞红枣冒着热气儿的茶,没有应该有的生机。

    少了以往思品吴的大笑,别扭得慌,老师们很沉默,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亲班主任不在,肖寒下意识地看向文老师,她红着眼。老师们都噤了声儿。他没能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

    趁着大扫除的空儿,肖寒来到擦瓷砖的初晴身边,小声问,“到底怎么了?”

    初晴擦瓷砖的手顿住,一直憋着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文老师说,吴老师在医院。情况可能不太好。”

    米小米搂着初晴拿卫生纸给她擦眼泪,她抬头冲着肖寒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了。

    “别乱想,过几天老师就回来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儿的吗?”肖寒只是这样安慰她。

    他回想起思品吴在课堂上的言行的确有些怪异,再加上办公室沉闷的气氛,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林卿跑过来,用口型比划,“怎么了?”

    肖寒并不想让他知道思品吴的事儿,他用下巴指指初晴,示意他“嘘”声儿。

    下午,林卿兴冲冲地跟在秦川后面,乐呵呵儿地跑进了办公室。他想要去炫耀自己的“78分”,结果没找到人。有老师说,思品吴请了病假的时候,他和秦川还不相信。当时他甚至想着,等思品吴回来要嘲笑她一下。

    一连几天思品吴都没来,他忍不住打电话慰问,师爹只回答说,快恢复了。在没从手机里听到思品吴声音的那一刻,林卿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天下没有不透风儿的墙,某老师的儿子在食堂瞎聊的时候泄了秘。

    晚上的风吹拂着林卿的头发,他突然想起思品吴给自己讲解题目的时候,桌子上老是有掉落的碎发。而且,那一段时间思品吴总是染发,烫发。那时长时短、时多时少的头发,想来还是不对劲的。

    “肖寒,一会儿陪我去趟理发店吧。”

    “好。”

    没有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有时候心照不宣就是最好的默契。

    二分之一镂空的灰白水泥雕着花,刻着字。簇簇柳绿花红,伸腰展臂,扑面而来,嵌得满目。

    乍一看,是不是一派律动的生命?

    可是,在思品吴眼里,她们是囿于一方,委屈着身子生长的。是囚禁的,囚禁的都是不快乐的。

    “你瞧瞧这花,”思品吴拿着喷壶,指着教导主任引以为傲的花,惋惜地说,“都让你给囚禁起来了!”

    “这是浓缩的园林艺术,你不懂!”教导主任兴致勃勃地准备再次给思品吴科普一下。可怜的的小铁锹支撑着教导主任全身的重量,远看像一个笔墨很不均匀的“h”。

    这样的场景经常在课上时间上演,思品吴和教导主任又都是嘴上功夫不肯服软的人,所以两个老同学、老同事经常从课上到课下地为自己的观点辩驳。后门儿窗户见不到教导主任胖胖的鼻子,路过办公室又听不见思品吴标志性笑声儿的时候,就去小花坛吧。

    思品吴经常跟初晴他们讲,陈大庆比自己更像一个思想品德老师,话忒多。尤其是动员大会和训人的时候,各种政策思想文学地理穿着串儿搭配。也就是自己才有坚定的自我立场,否则早就被教导主任洗脑了。

    黄昏微醺,天边荡漾着的玫瑰色晚霞,浮在教学楼顶上。

    教导主任一个人撑着他的小铁锹,在花坛边愣愣地出神。一个人的落寞,路过的人静静地看一下,谁都没有过去,谁都过不去。

    ……

    风铃和风絮语,叮叮当当的声音格外刺耳。

    没有人吃零食,没有人说话,翻书都是轻轻悄悄的。四班全班都很安静,从来没有过的安静。班主任还在产假,思品吴也缺席了。

    好像是被丢在大路上的孩子,川流不息的车,四处延伸的路,却不知道走向哪儿。

    吱~吱~

    门一顿一顿地开了。能从声音里分辨得出,门被施加力气抬了起来。

    “吴老师,她……”课代表孤零零地现在讲台上,努力地维持着很乐观的声音,“身体不太好,请了几天假。大家先自习。很快会好的,大家用不着着急。”说不准会不会好,只是带着一切期望。

    全班都在审视着秦川,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这个寡言少语的男孩子,此刻就差哭出来了。

    那些年的守口如瓶、心照不宣,大家都在努力地配合。

    “我们吴哥可是运动会教职工跑五千的种子选手,就是累了而已!”林卿整个身子摊在后墙上,鸭舌帽儿遮住了脸,看不出情绪。但是,声音格外的正经和沉稳。

    鸭舌帽是最后的倔强。

    “对!”秦墨最先给了自己同桌儿支持。

    “那是!”

    然后是一声声的响应,都蓄满了憧憬和生命力。倔强和天真,突然就有了虔诚的信仰。

    “大家好好学习,让政治老师放心!也让周老师,”班长乔炀紧紧地握着他的记录簿,“蹭”地站起来,“让我们的亲班主任放心!”抑制不住的激动。

    年纪再大一点儿,会不会“成熟”地认为,这样的行为有点儿傻。

    不。长大以后才发现,少年的那种“傻”,其实是成年人再也无法拥有的勇气。

    乔炀指着拖到水泥地上的门,“开学我就报修了!到现在都没人理我们!”

    “少惹事儿,好好学习,行吗?”

    很多时候,一个人需要面对所有的尴尬。期望有所回应的人并没有给予配合,才是最大的失落吧。

    “还能不能行了?”肖寒拍了桌子。一块儿橡皮滚到了地上。

    “行!”有很大一部分是带动了情绪的,剩下的是推着向前走。无论原因为何,只是单纯地不想任何人掉队。走过所有夜路,因为大家在一起,所以不会那么害怕。

    感情,是终身难以忘怀的。无能为力的许多,我们只能学着自欺欺人,所谓“释怀”,所谓“成熟”。午夜梦回,又是多少人不能懂的热闹人群里寂静的哀伤。

    哪怕日后有再多相似的角色出现,却都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了。亲情、爱情、友情……

    思品吴不在岗了,眼下还没有新的老师补充她的位置。但是,迟早都会有人走上她曾经站过的讲台。

    再也没老师像她那样故意用粉笔勾划出令人咬牙切齿的声音,背着身子偷笑。再也不会有老师向她那样偷吃我们的草莓,然后倚老卖老一脸得意地笑……

    不,也许会有。

    但是,终究不是她了。

    ——

    如果忧伤是凝结漂浮的微粒,那么她一定比深夜河上升腾的雾气更浓重,向着远方荡漾,而且没有归期。

    除了日复一日循环的铃声,都没有太多人说话。有过交集的炽烈生命,总是令人难忘的。亲身感受着生命的步步消亡,也许余生再也不会有的亲昵,如何不让人怀恋?生命里的生命,脆弱如斯。过客吗?

    主心骨缺失,真的好像被抛弃了一样。焦灼,一点就炸,十五六岁的年纪,喜欢用习惯性的叛逆封闭,其实内心都是害怕的吧。没有外人的时候,沉寂成了心伤,一片汪洋。

    就连旁观者也不忍心打破伤心人的结界,强迫他们走进自己的快乐或者喧嚣。

    “老师会好的吧?”米小米松松垮垮地倒在初晴肩膀上,看着空无一人的讲台,声音空空荡荡地问。

    初晴小小的身子支撑着她,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坚定,“会的。”

    不知道会不会,也不敢往深里追究。怕真相,更怕层层撕扯之后得到不敢想的答案。

    翻腾着书页,在漫长仿佛无期的疼痛里捱日子。

    “初晴。”青春期即将走向成熟的男孩子的嘶哑,但,那是很轻的声音,“走吧。”

    那是那天上午的第四节课,她已经呆坐很久了,前三节课都在呆坐着。也在演算,也在翻书,也盯着黑板,但那一定都很空洞。

    因为,回答他的声音就很空洞,“嗯。”那声音好像抽掉了中心的灵魂,是中空的。

    “精神点儿,”肖寒敲了一下初晴的脊梁,大哥拍妹妹的样子,“我们可不能垮。”

    初晴立刻挺直了身子,“好!”

    一进办公室所有老师都抬了一下头,初晴觉得那些眼神分明是不一样的,常远旁边的课代表甚至上下打量了他们。还好,他们有精气神儿,哪怕是强撑着的。

    文老师对着他们笑,“这次小测验成绩不错,继续加油!”是那种孤独无助的时候,努力寻找的笑。

    然后,文老师示意他们数接下来预习和复习的讲义。

    初晴拿着讲义,肖寒抱着练习册。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文老师拍了肖寒的肩膀。她的手,是一路贴着初晴的背走进教室的。

    支撑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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