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结束的时间尚早，祖关被韩司鸿带进宿舍里时其实没什么睡意。
当韩司鸿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要去洗漱间时，被祖关一把拉了回来，他用得力气很大，直接让人跌坐在床上。
“……”韩司鸿问，“怎么了？想喝水吗？”
祖关倏地站起来，将人禁锢在床边，红着脸低着头：“你加他微信了？”
韩司鸿挑挑眉稍，即而笑了一下：“新朋友嘛！拒绝不太好吧？”
其实当时他想要拒绝的，只不过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唐坤就状似软弱地问了一句：“我加你微信，祖关是不是会不太高兴？我觉得他可能不太喜欢我。”
于是，韩司鸿不光没拒绝，还故意慢吞吞跟他拖延时间，让回来的祖关撞个正着。
祖关红扑扑的脸，微眯眼，犹豫会儿才问：“你要跟他谈恋爱吗？”
“嗯？”
这时韩司鸿才确认，祖关醉的不轻！
“他是男的。”半响后，韩司鸿告诉他。
“对哦！”祖关表情舒展开来，“他是男的，你不能跟他谈恋爱。”随后又小声问，“那你对我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就是你问我想和你谈恋爱吗？”
韩司鸿觉得自己心脏像揪了一下，坏掉了，停停跳跳，工作得不规律。
“我想！”祖关没等他回答，委屈巴巴地说，“特别想。”
某人已经置身高温桑拿房，空气好闷好热，呼吸困难！
“所以你跟我谈吧？我是女孩。”
“？？？”
有那么一瞬间，韩司鸿以为自己听错了，心脏停了半拍儿，呼吸三秒后才畅快，激动中又忍俊不禁：“你是女孩？”
“嗯，我妈说她生了个女孩，你看，我有胸。”说着双手在自己平坦得像飞机场的胸前摸了把，没摸着神情一滞，又扯起衣领朝里面看了一眼，失望地摇摇头，“完了，我随我爸，你不要歧视平胸的女孩儿。”
没等韩司鸿反应，祖关竟然就在他面前飞快地解开裤带，掀起来裤子又低头去看。
然后……
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不想看到的物件儿，他这回神情不是失望，由瞳孔地震地吃惊转为生无可恋地绝望。
他抬起头，迷茫的眼神对上韩司鸿的眼睛：“我记错了，我好像也是男的。”
“哦。”韩司鸿憋笑憋得肺有点疼，“那怎么办？”
“要不……”
韩司鸿以为他会说两男的不能谈恋爱。
结果韩司鸿脸颊两边一热，被祖关双手捧住，凑近。两人的额头近在咫尺，祖关脸越发红，若不是黑洞洞的眼睛眨着，俨然一只熟好的番茄。
他嘴巴抿了又张开，试探着问：“要不……我去割了它？”
“嗯？”韩司鸿这辈子从没未像这一刻一般傻住。
只听祖关接着问：“你说变性手术是泰国做得好还是美国做得好？”
不等人回答，祖关脸凑得又近了一些，浓烈地洒气包裹住韩司鸿的面部感观，他用额头抵住下方的人，双腿跨上去坐在韩司鸿一条腿上。
“我心跳好吵，快特么乱死了。”
韩司鸿也没好到哪里去，连喉咙都已震得发麻，呼吸一断一断的，大脑有点缺氧。
祖关脸更红了：“我反正会变成女孩儿，那就……亲你一下吧！”
紧接着带酒气的呼吸乱了，在鼻尖相抵的瞬间，祖关动作蓦地一僵顿住了，疑惑地歪着脑袋问：“接吻的时候，鼻子应该放哪里？”
韩司鸿怔了好久，心脏麻了，脑袋木了，他听见自己说了句实话：“我也不知道。”
两人刹那间陷一阵诡异的沉默，四目相对，某种情绪渐渐逼近爆发点，正朝着星火燎原之势蔓延。
一连串的微信提示音突兀打破了静默，祖关眨着眼睛盯向韩司鸿的口袋，提醒他：“你手机响了。”
“嗯。”韩司鸿应了声，反过来提醒：“你坐在我腿上，手机不太好拿。”
祖关抬了抬屁股，韩司鸿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大腿上一沉，某人又蹲了回去。
韩司鸿低头看手机，祖关也低头凑上去，微信消息有五条，来自同一个叫小唐同学的人，头像就是他本人清爽的自拍。
祖关眼前模糊，还是从头像上一眼认出，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好丑。”
韩司鸿笑着将对话框打开，先是收到三个表情包，第一个大眼萌娃娃眨眼睛，第二个害羞小女孩儿，第三个美女吹爱心。
紧跟着两条消息：【韩司鸿，我刚刚到家，你睡了吗？】
【应该不会睡太早吧！能聊一会儿吗？】
祖关扁着嘴，不高兴：“他在勾引你，快告诉他你有女朋友，要去做手术了。”
“不然。”韩司鸿将手机递过来，“你来说。”
“好，我说。”正宫撕小三，他名正言顺，接过手机点开小话筒，按住：“他不跟你聊天，不要勾引我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又让韩司鸿指尖一颤。
“不要打扰我们，我们要亲嘴儿，要睡觉，明天还要去做手术。删你，丑人。”
然后，摸摸索索在手机上删人，脑子不清明，找了一会儿没想起怎么删，又将手机递回来：“删掉。”
韩司鸿接到手时，那边的信息正好回过来：【韩司鸿，是真的吗？】
他没犹豫，打下两个字：【真的。】
当然，他没有把人删掉，删掉好友会连记录一起消失。万一有人酒醒后不认账，他好拿着当证据。
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断，刚刚几乎到达临界点的暧昧气氛散了七八分，祖关折腾一场，也着实累了，身子一歪倒在床上，三两下蹬掉脚上的鞋子。
闭着眼睛大喊：“付明宇，给你家小祖宗倒水来。”
韩司鸿只得起身用自己的杯子倒了水递给他，祖关撑起上半身喝净，又躺回去翻个身。韩司鸿坐在床边，晃了晃他：“不洗个澡再睡吗？”
祖关抱紧怀里的被子，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眨了两下：“你嫌弃我？”
“不嫌！”
“那不洗。”
“好。”
当付明宇九点钟来到308宿舍接人时，韩司鸿刚洗完澡出来，祖关已经睡死在床上，睡相和他本人不太一样，乖乖地很安静。
衣服完好，看来无事发生，付明宇松了口气。
这口气松得不够隐避，让韩司鸿逮个正着：“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龌龊？”
“倒也不是。”付明宇讪笑着，“我这不是怕你美人在怀把持不住，兽性大发，回头被小祖宗大卸八块吗？”
韩司鸿擦着头发，云淡风清地道：“两情相悦就不叫兽性大发，叫情到浓时干柴烈火。”
再抬眼，见付明宇如遭雷击，用见了鬼眼神来回打量站着与躺着的两人。
祖关次日不到七点，就被该死的生物钟叫醒。宿醉过后，免不了头痛，他迷迷糊糊翻身找手机，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床。
一个激灵坐起来，对面吴策床上的韩司鸿还在睡。
他晃了晃脑袋，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就睡在韩司鸿床上了，他喝酒断片儿这件事，上次发生还是中考过后得知自己被一中录取时。
摸起枕边的手机，今早六点多，周珊珊发了一条微信：【儿子，今天妈兼职那家公司的工作临时取消，妈去接你外婆来家里住两天，你还回来吗？】
祖关立刻打字：【回。】
然后在床下找鞋子，醉成那个样子，他的鞋和袜子倒没乱扔，还能摆得比以前还整齐，难得。
刚穿完鞋，抬头见对面床上韩司鸿已经坐了起来，正疑惑地盯自己。
祖关觉得脸热：“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容易乱跑，占你床了。”
韩司鸿声音微哑：“你是不是还有话对我说？”
“嗯？”祖关不解，“什么话？哦！是不是我昨天跟你胡说八道来着。”
由于喝到断片儿，他不能保证自己没有跟韩司鸿说些什么，紧着捞回点儿颜面：“我断片儿了，说的都醉话，你别在意。”
对方的脸色似乎突然变得不太好：“别在意？好像不行！”
“我都跟你说什么了？”
韩司鸿想了下，咬咬下唇才说：“你调戏我。”
祖关的头皮差点被这四个字轰炸了，脸臊成枣红色，满床上找手机，状似随口道：“那肯定是我眼花把你当成哪个小姑娘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调戏。”
韩司鸿看起来有些不甘心：“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有种预感，不能让韩司鸿再说下去，不然，他极有可能会就地自焚。
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有完没完，还让我给你郑重说声对不起怎么着？我有事回家了，早饭你们俩儿自己解决。”
“什么时候回来？”
“周一。”
门一开一关，屋子里静了下来。韩司鸿呆呆地在床上坐了许久，自言自语：“断片儿了？这酒量还敢跟人拼酒？”
叹口气，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与小唐同学的对话框，“真的”两字之后没有再收到回复。
他点开对话里唯一两条语音，放在耳旁听，嘴角的笑就怎么也掩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