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是段考一得了第二名的李文武。
“苏愿，我这次一定会考过你的，等着看吧。”
心知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会打消对他的敌意，苏愿干脆不发一语地摆弄自己的文具袋，坐等卷子发下来。
监考老师对在这个考场考试的学生很放心，讲解完考试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后，便将试卷发下，并没有虎视眈眈盯着大家做卷子。
苏愿全程被李文武灼热的目光盯着，如芒在背，深呼吸好几下，才逼着自己忽略这些因素，全神贯注投入到做题中。
第一科考的是数学，苏愿还是比较擅长的，很快便做完了前面的题，剩下的时间刚好够他攻克最后一道附加题。
十分钟后，李文武也答完前面的题目了，看完附加题，毫无头绪的他下意识抬头看苏愿，见他低着头似乎在认真答题，较劲似的继续死磕附加题。
到最后收卷子时，李文武也只是堪堪将附加题的第一小问答出来而已，他的视线瞥到还在奋笔疾书的苏愿，冷哼一声，他可不信苏愿能将附加题做出来，争夺这几秒时间，也不会改变什么。
最后收卷子的同学，见苏愿居然还在动笔，一把将他的卷子抽走了。
同时粗声粗气地喊道：“老师都说停笔了，你没听见啊。”
看着自己的卷子被那人粗鲁地叠在最后，苏愿没有说话，安静地收回视线后低头收拾桌上的东西。
离下一科目考试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打算回去6班教室待一会，培优班这里实在是太压抑了。
“看他那副清高样，真将自己当学霸了不成。”
“就是，上次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考了第一名，这次在我们班考，大家都看着点，可不能让他偷看到任何一道题的答案，我还就不信了，这样他还能考高分？”
老师一走，苏愿就听到身后传来的丝毫不掩饰的私语声，都是讨论他的，手上动作一顿，有些晃神。
这种到哪都被人指着说这说那的感觉，熟悉得让他差点以为回到了原来的学校。
那时也是这样，他被所有人讨厌，被所有人孤立，做任何事情，都得不到别人的信任。
所以，苏愿才会越来越沉默少语，越发不愿意跟人交流、沟通，时常一个人独来独往。
来到俞华，认识了秦西铮，认识了于奔、木杉……他有了朋友，已经很少想起以前那段灰色的并不快乐的日子，没想到在培优班这里居然又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被排斥、讨厌的绝望。
苏愿沉默地抱着东西离开培优班，十一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没有一丝暖意。
是入秋的缘故吗？怎么觉得有些冷。
苏愿低头兀自走着，完全没注意到楼道口那站着的颀长身影。
直到胳膊被人轻轻拉着，他才受惊似地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吸了下鼻子，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秦西铮视线凝在苏愿微红的眼眶上，关切地问。
苏愿摇了摇头，将那些不渝的情绪逐渐收敛起来，“没有，你考完感觉怎么样？”
这么生硬地转移话题，秦西铮当然没有相信苏愿说的话。
小兔子虽然胆小、单纯，但内心坚强着呢，要真没发生什么事情，怎么会有刚才那样一脸难过、落寞的表情？
“是不是李文武？”秦西铮脚步一拐，眼看就要往培优班的教室走去，吓得苏愿赶紧拉住他。
“不是，他没有做什么。”
苏愿那点拉扯的力度压根不能阻止秦西铮前进的脚步，他从顺如流地说：“那就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你怎么知道……”苏愿眼瞳睁得大大的，后知后觉地呼道：“你炸我！”
秦西铮挑眉道：“我不这样做你会老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不会。
内心想法完全被洞悉的苏愿焉了吧唧地跟在秦西铮身后往楼下走，且还得一五一十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
“其实他们真没做什么，只是说了些难听的话而已。”
某只善良的兔子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替人着想，着实将秦西铮气得想打他屁股。
“那你就该受这些委屈？”
“我当然不会白白被他们说啊，我可记仇了，等成绩出来，我要让他们自己打自己脸，这不是比你去揍他们一顿更有意思吗，要知道力都是相互的，他们挨打的痛，你打人的也痛啊。”
还有一点，苏愿没说出来，他不希望秦西铮为了他再去干架，然后被学校记过处分，甚至是退学。
“所以，圆圆你是心疼我了？”秦西铮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紧紧盯着苏愿微红的脸。
苏愿扭头躲开他灼热的视线，“你，你要这么想也随你。”
总之，只要秦西铮现在不去找培优班的人干架就行。
楼道里忽然响起秦西铮愉悦的爽朗笑声，让熟悉他声音的人，又惊又楞。
要知道，校霸一向都是阴冷狡诈地笑，或者残忍地威胁别人，哪里有过这么爽朗地笑的时候？
怕不是天要下红雨，海水要倒流了吧……
“好了，我听你的，你说不去找他们，我就不去了。”
秦西铮乐意让苏愿管制他，笑呵呵地应了不会去找李文武他们打架。
回到6班教室，苏愿才自在了些，见于奔他们一脸开心地讲述着做题的过程，想来应该考得挺顺利的，稍稍放下心来。
这大半个月来的努力，看样子还是有成效的。
再次回到培优班的考场，苏愿的心态已经没那么容易被那些人的话影响了。
面对李文武的冷脸，他也冷漠地瞪回去，说风言风语的，他就无视到底，任对方搁那唱独角戏，最终尴尬地走开。
期中考试考了两天，因为试卷是跟其他学校的试卷混在一起批改的缘故，成绩出的比段考一要慢一些。
考的时候不担心，但考完就有些忐忑不安的于奔，每日都要问上一遍，今日会不会出成绩，搞得大家也紧张起来。
学渣团体，破天荒地第一次这么殷切期待成绩的公布。
于奔他们不用担心，但是有一个人，苏愿却是没办法不担心。
那便是自从考完试，就一直避开相关话题不谈的秦西铮。
他不愿意说的话，没人敢逼问他，包括苏愿也不敢。
索性第三日中考成绩终于公布了。
于奔几个最为焦急地跑到办公室去看成绩。
热闹的角落顿时安静下来。
苏愿虽然没跟着一块去，但不时瞄向教室门口的动作出来了他的想法。
“想知道自己的成绩？”
哪怕是这种时候，秦西铮也是不慌不忙的，仿佛成绩好坏也动摇不了他什么。
苏愿点点头，又看一眼秦西铮，鼓起勇气道：“我也想知道你的成绩。”
话音刚落，就听到于奔的大嗓门，人未至声先到，将秦西铮的成绩以及排名报了出来。
还想借此跟苏愿打个赌，换取些福利的秦西铮眼刀子刮向门口，恨不得将那道胖身形片没了。
不过十余秒时间，方才成群结伴去看成绩的小队伍又成群结队地回来了，个个脸上都是兴奋、喜悦的神色。
“太好了，我们大家都进步了，老大还考了班级二十名！”
“呜呜，我居然不是倒数第一了，”于奔咬着衣摆，感动到想哭，下一秒说出口的话又让大家变得哭笑不得，“我终于可以问我老爸要生活费了，天知道我都吃食堂的青菜馒头一个星期了，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木杉这次也考得不错，排名整个往上窜了十个，嫌恶地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于奔远了些，“看你那德行，至于吗？”
看着角落里于奔他们打打闹闹，杜婷婷他们都愣住了。
原以为只是玩玩的人，居然都进步这么大？
莫名其妙变成倒数第一名的那个男同学，绝望地抱头给自己默哀，要是被家长知道这个成绩，一顿毒打是跑不了的。
有人开心，当然就有人难过。
李文武死死瞪着压在他上面的苏愿的名字，几乎红了眼。
他不敢相信，苏愿这次考试成绩居然又比他高出十分！
反复向阅卷的老师证实，确实不存在分数打错，卷子拿错等可能，李文武才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
“没关系的，文武，这次数学跟化学出的题都不是你擅长的区域，所以不要灰心，相信你下次一定会考回第一名的。”宋菁菁虽然看似体贴地安慰他，实则内心却有些不耐烦。
最近秦西铮不搭理她也就算了，就连李文武因为要跟那什么苏愿的比试也很少来找她，忽然没人帮她带早饭打中午饭，还要自己去食堂跟一群人挤一起排队，宋菁菁已经怨念丛生了。
这会见李文武居然败给了一个6班的，内心更是直接骂了句李文武这不中用的，真是半点都靠不住。
“对，肯定是这样，下次出到我擅长的题，我肯定不会再输的，菁菁，你说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