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处朝外看,兵将经过的身影于地面上晃过,眼见巡夜兵就要远离,一声“喵呜”突然从二人身后发出,吓得苌乐当即回头。
不知打哪窜出一只野猫,寂静夜晚中,猫叫声显得尤为响亮,突起的动静惊诧了已经离去的巡夜者。
十来人的队伍停下,打队伍最后头出来两位,二人手举火把往这边。因两天前的惊天巨响,巡夜兵的警惕性提高不少。
苌乐扯着蛟冥往巷子深处钻去,到底却没路了。死道也无防,苌乐小声说:“我们从这跳过去。”
因手腕被她抓住着,蛟冥大脑处于迟缓状态,原本做了要强掳她去的准备,却在她折返回来抓住他手腕那刻,忘记了自己作下的打算。
火把光亮渐渐靠近,没时间再耽搁,得赶紧走,大周刑令,宵禁后夜出者按律杖刑二十,她可不想被逮了去挨板子,见人没吱声,苌乐再次小声催促,“蓝公子,你想什么呢,我们从这跳过去。”
“啊?跳、跳过去?”望着面前的那堵墙,蛟冥为难道:“这么高,如何跳过去?”
苌乐偏头看着他的侧脸,问:“你不会武功?”
“是呀,在下的确不会武功,小姐说的跳过这堵墙,指的就是轻功吧,我连武功都不会,怎可能会那种高深的功夫,在下听说,想要练成那门神艺,没个十几年功夫……”蛟冥同样压低声音,于苌乐耳畔喋喋不休开。
长了这么大,苌乐还是头一次从心底生出给某人一大嘴巴子的心思。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功夫啰嗦神附体,若非看在他把那么珍贵的扇子送给自己,她怎可能去而折返。
“你给我闭嘴。”苌乐一把捂住蛟冥的嘴,回头看眼巷子口,得赶紧想办法,否则明天的板子吃定了。
算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既不会轻功,以自己的体力又无法带他翻过这面墙,看来只能施障眼法。连忙放开他准备施术,转头空子,苌乐瞧墙边有个大竹框,眼睛一亮,她推着蛟冥到那竹框前,说:“你先到这里头去。”
“小姐是否说笑,本公子堂堂君子儿郎,怎能钻入这里面,传出去了,岂不有辱斯文。”
苌乐气结,这家伙怎如此的一根筋,明天二十板子下去,屁股血糊拉茬一片,到时斯文都扫地了,谁还管得了你斯文被不被辱。
“我说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你给我进去。”不管对方情不情愿,苌乐硬是将人推的倒退着跌坐竹筐里,随后她也蹲在竹筐边上,开始施咒。
举火把的两人终于到跟前,火把放低,沒看出哪不对,除墙边桩子上栓着两头小毛驴外,什么也没有。
“走吧,就两头驴。”一人道。巡夜者原路返回。
他们走远了,苌乐站起来,一个劲回味:两头驴?不应该呀,其他人看见方才的她和蓝公子,应该是两堆木头才对,怎会是两头驴?
肚中憋笑之人从竹筐里钻出来,一脸不明所以的望着巷口:“怪哉,实在是怪哉,为何他们没看到我们呢,还说这里有两头驴,本公子怎么没瞧见,那驴在哪。”
“我也没瞧见哪有两头驴,也许他们眼花了吧。”
“什么,眼花?真是岂有此理,你我两个大活人,居然被看成两头驴,气死本公子了,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理论。”蛟冥作势要撵上巡夜兵。
苌乐一把拽住他,没好气道:“蓝公子、你脑子没毛病吧,你确定不是缺心眼?”
这实在颠覆了从传说中听来的蓝公子形象,还有赶着往人枪头上撞的,就他这智商,怎么看也和传闻中那个做事精明、干练果敢的大手笔生意人不相符,年轻有为是真的,浑身小家子气也绝对错不了。
蛟冥快憋不住笑,只能抿嘴,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好不容易将想要狂笑的冲动压下,他道:“陆小姐,在下脑子没问题,你为何要如此说在下。”
再同他这么啰里吧嗦下去,苌乐估计自己会疯掉。
“那个、蓝公子啊,你若真要找他们理论,我不拦着,要不这样,我先走,等我走远了你再去找他们,我呢你也知道,身子骨弱,经不住衙门的二十大板,看来你是个皮糙肉厚的,二十大板对你来说没什么。”苌乐拍了拍蛟冥的肩,顺便咧嘴展现一个大大的笑颜,随即再不理他,提裙小跑逃离。
待她出去巷子,蛟冥扶墙捂肚笑了好半天,逗死他了,这个死丫头还有这么淘气的一面,这也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认识,从来不知道她说话居然会这般的幽默。
回想方才她被自己气的炸毛,蛟冥觉得这个样子的乐乐似乎更对他胃口,总是一副淡淡愁容,不该是她应有的表情。
笑够了,蛟冥缓缓踱出巷子,苌乐已经没了影。
他举目,望月阵阵,一瞬间打消了把苌乐禁锢身边的想法。禁锢她,她只会永远的愁下去,若那样,就再也看不见她这样的一面,与其俩个人都痛苦,为什么不想方设法的要她再一次爱上自己。
沐鸾飞已经下了天牢,乘这么好的时机想办法让她对自己回心转意,只要她愿意回来自己身边,她的过去他不会计较。
望月之人的笑容恢复原先的简单、纯净,蛟冥从不觉得,凡间的月亮也会有这么好看的时候。
※※
“上朝……”太监细长的通传声响过,候在乾正殿外的百官们先后入殿,待皇上入座龙椅,三呼万岁声回荡整个乾政殿。
曾蒙受天子盛宠的镇北将军被押解着来,手腕上、脚腕上的铁链随步伐叮咚作响。
上座人与殿中下跪人对视好久没说一句话,朝堂气氛压抑至极。
最终还是闵睿先开口,“你有何话要说?”
“皇上曾答应过臣,将来应臣一件事,君无戏言,臣今日请皇上兑现诺言。”
闵睿不记得何时答应过沐鸾飞这样的承诺,细细回忆半天,依旧是想不起,“朕有说过这话?”
“皇上可还记得落凤台?”
落凤台三个字,将闵睿的思绪拉回到若干年前。
永远忘不了,那年还不满十岁的他随母后去雉鸣山落凤台祭拜凤凰仙,那次雉鸣山祭拜凤凰仙之行,成了他与母后的天人永隔。
雉鸣山落凤台上有个洗尘池,池水碧绿却透着清澈。年幼的闵睿卷起裤管,下到池里嬉戏,母后立池边,满目慈爱的望着他在水里玩耍,时不时提醒他小心不要跌进水中。
孩子玩性虽重,但还是很听母亲话,不往池水中央去,却在玩耍嬉戏间,闵睿发现池底好像沉入个什么东西,细看半天是个人,连忙把自己的发现告知池岸边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