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是被渴醒的，他习惯性地用手揉眼睛，感受到不一样的触感时才意识到右手上围着厚厚一团纱布。
是江寒迁昨晚给他包的。
过了一个晚上，脚腕上的伤更加可怖，红肿地像一个鼓起的小馒头，白沐试着把脚挪下去。
一碰到地面就是钻心的疼痛，白沐嘶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着。
江寒迁刚在阳台上处理完工作，看白沐嘴唇有点干，给他倒了杯温水：“喝点水。”
白沐接过来，咕嘟咕嘟三五口就喝完了一杯水。
“昨晚的事我知道了，是柴小小的问题，我会开除她。”
江寒迁把柴小小招进来完全是一时冲动，白沐对于韩烈表现出来的痛苦，让江寒迁突然意识到他对白沐的了解太少了。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源，来将自己放在一个足够主动的位置上。
也许白沐高一时真的很孤僻，柴小小知道的信息也少的可怜，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
“那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算数，”江寒迁把空了被子放回原位，“先起床吧，今天还要去看心理医生。”
由于脚腕和手上都有伤，白沐是被江寒迁抱进浴室的，脚腕碰上热水的感觉一点都不好，白沐极为少见地跟江寒迁撒娇，求他洗快一点。
就算白沐不说，江寒迁也会加快动作。
毕竟白沐撒娇的技能生疏了不少，只会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再不出去迟早会酿成彼此都无法挽回的局面。
看心理医生之前，江寒迁带着白沐去医院重新包扎了伤口。
医生掀开纱布，纱布有的地方黏在了伤口上，医生扯一下，白沐就打一下哆嗦。
最后是江寒迁受不了了，按着白沐的肩膀看向医生，两根眉毛皱得能打结：“就不能快一点，别让他疼了。”
医生有几十年的工作经验，第一次被病人质疑技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我还没问你这是哪个庸医给包的呢，伤口都没清理干净不说，不知道要保持伤口处干燥啊，还包的那么丑”
“我学生要是包成这样我非提着腿把他丢出去不可，太丢人了。”
江寒迁：
“庸医”本人不说话了。
见提出质疑的人被说服，老医生哼了一声，对白沐道：“你看我窗台上那只鸟，是不是五颜六色的特别好看。”
白沐下意识看向窗台，那里空空如也，连个鸟毛都没有，下一秒掌心处传来黏腻的疼痛，却也没有特别明显。
白沐明白了，医生刚刚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再把纱布扯掉。
“这是被什么刮破的？”
当听到白沐说是金属时，医生先给白沐开了一针破伤风，然后细心地给白沐包扎，最后还系成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蝴蝶结。
医生左看右看非常满意，还不忘把庸医拉出来鞭尸：“去给那个庸医看看，这才是成功的包扎。”
江寒迁黑着脸带白沐出了诊室，看到顾桥跟个二傻子一样，伸长脖子站在门口等白沐脸更黑了。
顾桥一喜，飞快冲白沐招手：“沐沐。”
然后看到了走在白沐旁边的江寒迁，笑容消失：“江先生您也来了。”
这次咨询依旧是一个小时，白沐坐在诊室里，觉得有点热就摘掉了围巾。
顾桥原本在喝水，看清白沐脖子上的东西后噗一声把水全吐出来，指着白沐脖子上的红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白沐意识到了那是江寒迁留下的痕迹，又把围巾围好。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我靠江寒迁这个畜生他”
“不是他，不小心被划伤了。”
“哦。”
顾桥沉思几秒，下定决心对白沐道：“要不我给你疏导疏导吧。”
“不用了，”白沐奇怪地看了顾桥一眼，“你不是也知道吗，这些都是我演出来的。”
“但是假装焦虑的人可不会吃安眠药。”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沐的目光变的警惕，下意识拉开跟顾桥的距离，作出防御的姿势后四处寻找咨询室内的监控。
“没有监控，”顾桥苦笑一声，“这件事还是江寒迁告诉我的。”
江寒迁？他发现自己在吃安眠药了？
“如果不是发现你在吃安眠药他估计也不会让你出来看医生，所以白沐，我真的建议你”
白沐仍然拒绝，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在沙发上发呆，顾桥用手机看新闻，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结束的时候，江寒迁单独跟顾桥去了走廊。
“你的意思是白沐想出去工作，从心理健康的角度来说这当然是好的，参加工作有助于他融入社会。”
江寒迁想抽根烟，想起自己没带香水又把烟放了回去：“以前他也没出去工作，不照样过得很好。”
顾桥耸耸肩：“我家白沐以前还以为你爱他呢，有时候嘛，爱情的力量胜过一切。”
江寒迁瞥了眼顾桥，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你家白沐？”
顾桥立马后退，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得得得你家白沐，总之，工作旅游都是调节白沐心理的方法。”
“你应该，也希望白沐好好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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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溪的小洋房过户到了白沐的名下，白沐随手把房产证收到抽屉里，里面还堆着一些奢侈品，这些都是江寒迁给他的。
那幅画也装裱好了，送回来的时候江寒迁一时都忘了这句随口说过的话，但还是让人把这幅画挂在了卧室的墙上。
后面的背景似乎是一座山，江寒迁问白沐：“我们当时去哪里旅游？”
“亭山。”
因为山上修建的各式亭子而出名，当时白沐问江寒迁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江寒迁不假思索地说了这两个字。
他以为江寒迁喜欢，私底下做了很多功课，就连每个亭子的名称和来历都记住了。
亭山啊，江寒迁若有所思地点头，唯一的印象就是林楚年经常提这个地方。
养好伤后，江寒迁同意了白沐出去工作的请求。
“直接来我公司，我给你安排一个职位。”
白沐不敢直接拒绝江寒迁的话，就钻进他怀里，讨好地亲着他的嘴角：“我想去画画。”
他这几天听买菜的张婶说，外面有那种专门给情侣画肖像画的小摊子，生意很不错。
江寒迁摸着白沐的头发，黑色的发丝乖巧地贴在手间：“真的不想去我的公司吗？”
白沐不说话，沉默地抱着他。
这已经是白沐的回答了。
“好吧。”
江寒迁惋惜地叹了一声，手一路向下落到浑圆饱满的地方，他捏了几下，感受到白沐的战栗和不安。
“那就祝我的沐沐一切顺利。”
摆摊的地点是沈言定下来的。
“哥，就在这里。”
沈言带着白沐到了一条挂着彩灯的路旁，除了白沐的摊子还有卖烧烤和饮品的，不远处甚至还摆着几台抓娃娃机。
“这是最近兴起的情侣打卡地，很多小情侣晚上都会过来。”
白沐看了沈言一眼，他总觉得沈言有哪里不对劲：“你知道得还挺清楚。”
沈言挠了下脑袋，前几天才跟对象亲身体验过，能不清楚吗。
但他不敢让白沐知道自己谈恋爱了，干笑几声：“这不是从网上看到的吗，做生意之前就是要掌握足够的信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了哥，我觉得我们今晚生意会很好，为了防止有人嫉妒，要不要把我那几个小弟很过来，他们很能打架的。”
白沐哭笑不得：“不用了。”
八点一过，来这里的小情侣就多了，第一对情侣对白沐的摊子有些好奇，本着试一试的心态要了一幅，没想到效果出奇的不错。
有了第一对情侣的试水，白沐这里的生意瞬间好了很多。
“哥你先画，我去拿外卖。”
“好。”
等沈言回来的时候，却只看见了满地狼藉和站在一边无措的白沐。
“哥？！”
“没事，”白沐冲沈言挤出一个笑，“是这里的负责人，他们为情侣提供了拍照的地方。”
沈言明白了，负责人这是觉得他们会抢生意。
“这负责人有病吧，”沈言放下外卖，边说边撸袖子，“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我今天非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
“上次过生日/你才答应我不打架的。”
沈言怏怏地把拳头收回去，他们找了个地方吃外卖，吃完饭沈言就被白沐赶回学校了。
“怎么没精打采的？”
一听到这个声音，沈言飞快地扑向那个在校门等他的男生：“啊啊啊别提了，又遇见个脑残。”
“啊？”
“那人的脑残程度跟我表哥他对象有的一拼。”
“”
接下来几天白沐自己摆摊，情况也都差不多，要么是影响街道形象，要么是没有许可，反正就是不给摆摊。
“别折腾了，”江寒迁给了白沐一张招聘单，“好像是个新成立的工作室，最近在招人，你可以试试。”
白沐有些踌躇：“但是工作室一般要大学学历。”
“这个没有。”
白沐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工作室投了简历，附带自己的最满意的三张作品。
仅仅过了两天，白沐就收到了工作室的邮件：
“白沐先生，恭喜您成为千暮工作室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