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碧落嘴角的笑尴尬地挂着，脑中迅速想着应该怎么圆。
爷爷到底不是什么普通老人家啊，果然瞒不了多久，即使可以让老爷子明眼瞧不出井歆的功夫底子，可也防不住他精明锐利的心思，的确是井歆保持着自视为奴奉她为主的态度，太过于惹眼，连朱云凯和布莱恩都有时候会好奇。
“井歆她……对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杨芋和程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有些误会，但那件事太复杂了，也不好解释，是以我也一直没有告诉过他们两个，难为他们天天还记挂着这事。”这件事情，还是尽量少说点谎，能透露的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当真？你能确定她对你没有恶意？”
陵老爷子虎起脸，怕陵碧落是自己没察觉，“要真是那丫头对你有不轨之心可就麻烦了！她的身手，真不像你轻易打得过的。”
陵碧落无奈，斟酌着词慢慢透露一些，“这么跟您说吧，井歆，她欠我一些东西，轻易还不清，所以，您看她现在对我恭敬有加，是因为她是在还债。”
总之，千年前的事情不说出来，这样的说法是既没说谎，也不会暴露秘辛的。
陵老爷子将身子靠进椅背里，盯着陵碧落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复杂得叫陵碧落都没法一一解读清楚的目光，却见他眼眶显得有些湿润，像垂暮老人临终一样，望着天呢喃了一句。
“丫头啊，你那几天到底是经过了些什么呢？”
那几天，指的就是“命魂归位”的前一个星期，精明如老爷子，陵碧落刚重生的那一星期他虽然没看出来，但事后肯定能回想出些蛛丝马迹，发现她其实早在“命魂归位”之前，就已经恢复了神智。
然而一个人能在短短几天里心性变得成熟如此，岂能不要点代价的？
陵碧落知晓他这句话只是心疼她的感慨与唏嘘，并没有要问出什么来，是以她也没有回答什么。
不过没沉默几秒，陵老爷子调整好心绪，从靠椅上坐直身子，笑道。
“扯远了，咱们继续说你刚刚那问题。那东西收到手时，井歆鉴定了的确是真品，但井歆既然能百分百地辨别真假，那也就是说，不是眼睛出了问题，而是物件出了问题。很明显，这是一起有后续的阴谋。”
说罢，两人就着夜色动了身，前往拍卖行。
陵老爷子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心里对陵碧落所说的拍卖行勾勒出了个轮廓，可当看到气派恢宏的大楼，奢华典雅的展厅，穿梭在岗位间来往忙碌的工人，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也才想起，前段时间和常磷闲聊时，老常多次提起最近崛起的商界新秀惊月拍卖行，原来就是自家孙女的呀！
陵碧落走进去，发现一位难得见到的稀客。
“雨松哥也在？”
常雨松坐在休息接待区与旁边一位女生说着话，一身米色休闲衫，背影看着也有三分闲适诗意。
听到声音，他起身，温润的脸上挂满了春风般的笑意。
“小落，陵爷爷，最近可好？很久没去拜访，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并没有意外在这里看到他们爷孙俩，当初陵碧落开拍卖行，还跟常雨松求过才，越清就是他介绍来的，自然知道这就是陵碧落的公司，不过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刚进来时，也是被这规模给震撼到了。
陵老爷子也因为他这态度，一眼看出他早知道陵碧落开公司的事，笑呵呵招呼了翻。
“雨松哥哥，这就是你说的陵碧落吗？”
旁边那位女生站起来，好奇的目光隐晦地在陵碧落身上打量。
女生看起来约莫17岁的年纪，跟陵碧落一样，这女生也有张鹅蛋脸，但上勾的眼尾让她显得有一丝妩媚，穿着一身卡其色的薄款风衣外套，纤瘦的腿包裹在牛仔裤下，蹬着双小靴子，有种简单大方的时尚感，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这是越先生的女儿，小婉。”常雨松点头，给他们介绍。
越小婉闻言娇嗔地看了眼常雨松，嘴角垂起有些不满。
“雨松哥哥，介绍我就介绍我嘛，干嘛把我爸也带上，我们之间又不是靠他维持关系的！”
怎么不是先说这是小婉，再说是越清的女儿嘛！
虽然只是顺序调换，但先说是某某某的女儿，再说她的名字，让人听起来好像他们好像仅仅只是靠着前面这人的关系而认识似的，虽然的确是这样，但是明明她都和雨松哥哥认识了三年了！逢年过节她还给他送过那么多礼物！
常雨松没脾气地笑笑，并不是特意扯上越清，但越清在陵碧落手下做事，他的千金来这里探探班，跟老总说明下还是有必要的。
陵碧落过场面地招呼了下，就看向走过来的井歆。
“越先生呢？事情怎么样了？”
越小婉眼神里闪过丝晦光，她当然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她爸爸的上司，这个拍卖公司的最高领导人。
这种一开始就被动地让人给比下去的感觉，让越小婉很不爽，所以也才会计较她在常雨松心里的地位，因为常家在社会上的地位和隐形财富，可比这样一间公司要海了去了。
可是她比得起劲的事，这陵碧落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意，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郁闷憋屈感。
井歆看了眼从没来过的老爷子，没多诧异，简单行了点头礼，便将两人带到二楼储宝室。
“三天前试展架时看了还好好的，今天做最后清点时，却发现东西不对了，一模一样，但是是假的。”井歆一边开保险门一边简单叙述事情经过。
陵碧落打开匣子，从黑色的绒布上拿起那一樽两个巴掌大小的青玉雕，是两匹骏马奔腾的雕像。
这块玉雕她有印象，这是第一期拍卖会后，就有人送过来的东西，客户提出一定要半年后展出拍卖，所以他们才留到了第三期，在第二期拍卖会结束时就放出了多角度照片。
这玉雕当时她还经过手的，送来时的的确确是真品。
但现在摸到手中，她感觉得出来，没有一丝沉淀了时间与承载着历史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