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海浪，可那冲撞就一直没停过，不一会儿灯塔就猛地晃一下，两人死死抓住灯塔上的链条才没有被甩出去。
数数灯塔晃了五六下后，申黎有些凝重的说道：“不是海浪，可能是鲨鱼。”
深海里的危险数不胜数，要在这里安然度过一晚，靠本事，更多的却是靠运气。
不同于申黎看过不少动物世界类的电视节目，和一些鲨鱼灾难影片，井歆对鲨鱼的了解仅来自教科书，很理论，也很苍白。
“把它们杀了就是了！”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弱女子。
申黎哭笑不得，“可这是海里，你就算能飞，也不能一直飞吧？累了也要找东西落脚的吧？但它们是游不累的，而且，估计来的不只一只。”
井歆不说话了，申黎说的没错，不管是轻功还是内劲，都不是无限输出的，一口真气用完，脚下如果没有落脚点，她也会掉下来。
“那怎么办？”
“只能等了，只要安然度过这一晚，明天就有希望获救，一定不要刮伤流出血，不然神仙也来不及救我们了。”申黎朝下面看了看，“它们好像在下面打架，可能是抢食物，只要不去惊扰它们……”
抬头，她看见井歆表情怪异的抬起了手。
她的手掌心，一道划痕在那里。
伤口很新鲜，应该是落海里救她的时候，划水时被漂流物划伤的，鲜红的血顺着虎口往下，流进了海里，明亮的灯光下，隐隐还能看见红色的血水正往下渗透。
申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血腥味是会让鲨鱼疯狂的，而下面的动静，听起来可不小。
井歆也感觉到了什么，水底下又有了动静，急速的朝上面冲来，她想也不想的，拉着申黎直接往空中猛然一跃。
几乎是同一时，海面上，三头鲨鱼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猛地撞向灯塔，“咔擦”一声，灯塔被撞坏一边，铁架散开来，一头鲨鱼的下颚被卡在了灯塔里面，疯狂的挣扎起来，血腥味让下面的鲨鱼群一下冲了上来，顿时，灯塔这边就跟沸腾了似的。
井歆瞄着远方一条鲨鱼正在赶来，真气快用完时，架着申黎往它背上踩了一脚，又飞上了空中。
一下，两人窜出了百米多远。
“能不能过去那边？”
突然申黎指着一个方向，海平面上一处凸起，看着像是一个小礁岛，夜色下，隐隐约约可以瞧出起伏的轮廓。
“有树！”井歆的夜视能力比较好，她能看清上面的树。
“离岛不远必定有礁，你能不能看到礁石？”
“嗯。”井歆便一路寻着礁石踩脚，每落下一脚，流到脚下的血水便会引起一阵骚动。
不知道落了多少回脚，有时候到真气用完时下面却没有礁，两人就落进水里游一会，血水马上引得鲨鱼过来，井歆就提口气，带着申黎飞起，落脚到赶过来的鲨鱼背上，不过这样的风险很大，期间还有一只鲨鱼从海面上一跃而起，差点把飞得不够高的两人直接给咬住。
过五关斩六将，两人才在二十多分钟后，踩到了坚实的土地。
确定鲨鱼上不来了，两人才停到了一处海滩上。
“休息会吧，给我看看你的伤。”
一边检查了下，发现井歆身上并没有多添伤口，申黎才放下心来。
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她给井歆做了下简单的包扎，小伤口放平时并不严重，但泡了一路的海水，肯定钻心的疼，而且在这种地方，没有药物救治，小伤口也可能感染成破伤风。
“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手机，或者别的？”申黎问道。
井歆摸了摸，发现身上手机还在，申黎打开看了看，里面全是水，就算现在晒干，也绝对是用不了了。
“没有其它的了？”
井歆迟疑了一会，“……没有了。”
申黎盯了她两秒，伸手过去摸她的腰间，井歆忙伸手制止，申黎却快一步，从她腰带抽出一把软剑来。
欣喜的道：“果然没猜错，你还真是随身携带装备啊！”
井歆低垂下头，不敢直视她。
申黎于是笑了，“我可不讨厌它，它没能杀得死我，现在却可能救到我们。”
流落荒岛，有把刀，生存率会要高上许多。
井歆头垂得更低了，好一会儿，才发出细如蚊蝇的声音，“你……怎么醒来的？”
她本以为，这辈子就那么结束了的。
她死了，她也死了。
什么都没来得及。
结果她醒过来了，还救了她。
申黎轻描淡写道：“掉海里，水把我冲醒了。”
“哦。”井歆沉默了下来。
没有了将才的惊险，放松下来，之前的事情，也像意识回笼一样瞬间聚集在了脑海，让井歆有些无措起来。
剑上反射的冷光刺得她眼睛疼。
申黎突然说了句话，“你真的来自于千年前吗？”
井歆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你跟那个女人说的话了。”
的确是海水冲醒了她，但早在那之前，她就有了转醒的迹象，迷糊中听到有人打架，有好几个人在说些什么，有陵姿的声音，有申越的声音，还有井歆的声音。
那会人还没醒，可现在，她却清晰的记得当时井歆说过的话。
她可不觉得在那种剑拔弩张的时候，会有人中二的学电影台词，回想之前井歆做的一些事，申黎觉得这个离谱的说法，可能更靠谱。
“所有的话，你都听到了？”
那岂不是，她后来追着绿妖一路吵架说的话，也叫她听到了？
绿妖逼她说的话，她虽嘴上没承认，可最后却跟着跳进了海里，不是很明显么？
申黎点点头，“都听到了。”也许，就是因为听到了，才醒来了。
见她又垂头不说话了，申黎压着头看她，“你在脸红吗？”
夜色掩盖了她的脸色，但申黎能猜得出她此时的神情，这妮子特容易害羞。
井歆撇了几下没躲开她的眼神，一下板起脸，“我杀了你，你为什么还救我？”
她差点死在她手上，怎么这般轻易就原谅了她？难道就不恨她吗？
“你觉得呢？”
申黎看着她，目光灼灼。
井歆怔住，夜色下，她看不清她的神色，却看得清她眸子里的光，像宇宙星辰一般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