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裴小姐。”柜员尊敬地说是。
然后询问裴羽是否要进去进行更换，裴羽却说：“不用了，我等会还有一个晚会，直接就这一套，等会我会过去挑一双鞋子。”
于是，柜员便下去帮她打包新款的衣服了。
她始终黑沉着脸，手里攥紧了衣料，一想起刚刚陵碧落的目光，她就来气，只是也因为这样，她绝对不能脱下这裙子，否则不就显得她也承认了陵碧落所想的一切？她不会让这些发生。
再次转过身的时候，裴羽已然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她若无其事地问陵碧落：“小叶呢？”
陵碧落睨了她一眼，“试衣服。”
话音刚落，里面的更衣室便被打开，宋叶穿着自己挑的那白色的裙子，走了出来。
众人的脸色千奇百怪，最平淡的大抵是陵碧落，整个人营造了一种事不关己的氛围，她也只是瞥了一眼，便无其他。
裴羽先反应过来，走到宋叶的身边，帮她整理了一下没有处理好的褶皱，还说：“小叶眼光不错，这裙子很适合你。”她的表情看起来真诚，宋叶也不觉脸红了。
沈佳沛抱着双臂，意味深长地站在一边，表情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出言讽刺，已经属于难得了。
“真……真的吗？”宋叶回过头，看向陵碧落。
陵碧落眼角余光捕捉到她的视线，还是侧过头，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宋叶的皮肤有些黑，搭配白色本就是冒险，最主要的还是她身上那股子气质，太过不自信，全然让衣服驾驭到头上了，只能说无功无过，没有特别好看，但也不浮夸就是了。
宋叶有些高兴地转过身子，照着镜子，不自觉地摆出了几个姿势。
她无意间从光洁的镜子中看到了一旁沈佳沛厌恶以及不耐的神情，心里头一跳，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汹涌的怒气。
沈佳沛明显一脸她穿得不好看，更加没钱买的神色。
宋叶紧紧地咬着后槽牙，她想起了刚刚在试衣间不断地做内心争斗的自己。
她那时候靠在试衣间的墙壁上，外面喧闹的声音全然被隔绝了，试衣间里橙黄的灯光以及无处不在的镜面都在提醒着她，她只是一只丑小鸭，还是一只无法成长为白天鹅的丑小鸭，她之所以亲近陵碧落，全然是因为陵碧落没有沈佳沛和慕雅身上的高不可攀，陵碧落虽然清冷，但起码从来没有鄙夷过别人，而且她们两人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都是农村出来的，都穷。
只是终究不一样，她总觉得陵碧落不知道为何，总是没来由的有自信，那一股子的如同古代美人，却也混杂着不羁的气质，简直是无人能及，再加上她的容貌和身段都属上等，这样一比较，她好像又处于了“下风”。
只是，她摸着衣服，上面是她永远承受不了的价格。
但愈加想要得到改变的她，还是毅然褪下了自己的那身衣裳，换上了这白天鹅一般的衣服。
走出去的时候，她有些怯弱，但在柜员的目光下，她还是硬着头皮走出去了。
她第一时间寻求的是陵碧落的肯定，因为她明白沈佳沛和裴羽两人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沈佳沛更是连这一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摆出了十分厌恶的态度，好在陵碧落最终还是给予了一点肯定，她才安下心来。
但是现在，面对着沈佳沛的来自眼神的质疑。
她却无从反驳，也无地可钻。
当然她也可以向以往那样选择鸵鸟的形式，佯装不理会，随后走到更衣室脱下衣服，换回来那丑小鸭一般的着装，随后再在沉默中坦然地离开这里。
只有面子上会丢掉一些。
只有尊严上会变成零而已。
她向来都可以做到的。
一直都可以的。
裴羽见宋叶的表情不太好，心里生起一阵不耐烦，但还是装作关心地问：“怎么了？”
宋叶蓦地抬起头，眼神清亮，还闪过一丝特别的光芒，“没事，我也觉得很好看。”
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突然做出了改变。
也不知是好的还是坏的改变。
最终宋叶走进去更衣室再次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让柜员将她的衣服给包上了。
在裴羽和沈佳沛两人在一起讨论着新一季的衣服的时候，陵碧落和宋叶站在一旁好似也在说些什么。
刚刚宋叶的表情，陵碧落是看见了的。
关于宋叶家里的经济情况，她也是知道的，这裙子的价格对于她们而言，肯定只能算是不足挂齿，但对于宋叶而言，她的生活费全然靠着平常打零工还有奖学金，这些都是杯水车薪，买这样一条裙子，她怕是要“倾家荡产”亦或者是要贷款了。
她平常挺能隐忍的一个人。
陵碧落倒是觉得她的改变是变得不能够忍了，或者是被大学的花花世界迷乱了眼罢。
“小落，你不去挑吗？”宋叶突然问，她的表情似乎残留着些许的不安。
陵碧落悠然回答道：“没有喜欢的。”
宋叶低垂下头，看起来有些懊恼，“也是，我们两个家里情况都不好，我刚刚也应该像小落你一样保持着这种态度，也就不会头脑一热说要包下这衣服了。”
她的语气满满都是后湖。
陵碧落对她前面那句话心存疑惑，她虽然说过她是农村的，但家里情况不好这点宋叶是怎么得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家里情况不好？”她问。
宋叶倏地抬起头，随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之前听沈佳沛和慕雅他们在宿舍聊过你的八卦，她们说你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陵碧落的脸一下子黑了，她的确是无父无母，但是孤儿不至于。
她有很爱护她的陵老爷子，还有后来相认的奶奶。
还有那个内敛至极，虽然不想承认，但一直以来确确实实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的陵夜辰。
虽说她自己完全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他却老不信。
女人八卦是天性，她明白，但涉及到别人的家庭隐私，这样的话语，也是太过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