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每说一个字，陵碧落都要停顿两秒，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在说话的时候像被火灼烧一般，说出一个字都无比的艰涩。
绿妖没有回答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抚弄着她的头发，偶尔眼神停留在她的脸上，偶尔与她对视，但却不像是在看她，更像是在透过她看些其他的东西。
这种屈辱，前所未有，但对方是绿妖，她偏偏，还是不能狠下心来去杀了她。
陵碧落总有一种想法，觉得她会迷途知返，以为只要时间的推移，她可以放下仇恨，重新做回绿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好似变本加厉了。
这个武功很强大，强大到曾经让江湖里的很多人垂涎，但到了后来，这个武功便逐渐沉寂，无人得知，只有一些被利益或是欲望蒙蔽了眼睛的人剑走偏锋，选择练这个武功，理由是什么，无非是这个武功除了容易走火入魔，还是危险至极。
绿妖迟早会被这个武功害死。
陵碧落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绿妖在她眼前，开始有些松懈，她的状态似乎很差，不止脸色苍白，而且时常会走神。陵碧落想尝试联系倾玉和倾城，却发现只要不仅身体移动不了，只要一动用内力或者是试图将信息传达给凤凰，她的全身就会像是在被蚂蚁啃噬，一点一滴的刺痛感堆积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痛楚。
她的脑袋一阵阵的刺痛，因为太过疼痛，身体的直接反应让她的喉咙溢出点痛苦的轻哼。
陵碧落对绿妖的毒有研究，她从来不知晓绿妖竟然练出了这样的毒。
“姑姑，你很痛苦吗？”绿妖突地发出了阴森的笑容，她的目光很阴凉，即便是在笑着，但却没有常人的温度，而是如同地狱的使者一般。
陵碧落皱起了眉头。
绿妖得不到回应，只见到陵碧落痛苦的面容，她身体向前倾，单手钳住了陵碧落的下巴，随后不知休止地用力，几近要将她的下颌骨捏碎。陵碧落的身体依旧没有力气，但有知觉，她只能无力地承受那钻心刺骨的疼痛，只是即便是这样，她的表情仍然是平静到冷漠的程度，她的眼神里拥有的仍然是倨傲和漠然。
她不惧怕。
绿妖一直盯着她的眼神，然后松开了她的下巴。
“姑姑，你喜欢身体的痛苦，还是心里的痛苦？”绿妖起身，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偶尔会转头看向陵碧落，但目光仍然没有聚焦，像是空洞的木偶。
陵碧落缓缓侧过头，看向另一边的墙，意图忽略绿妖的身影。
没了视觉之后，听觉显得尤为突出，她能听到绿妖的鞋子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也能听到那偶尔刺耳的摩擦声。绿妖迟迟未再开口，但也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她仿佛在折磨着陵碧落，以她自己的方式。
良久，绿妖才忽然间停下了脚步，室内一片寂静。
陵碧落在此刻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她的眼神还是一片的清明，只是那眉宇间的褶皱更多了些。
再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陵碧落即便身体有些麻木但仍能感觉到后颈的僵硬，长到陵碧落都要以为绿妖已经离开的时候，绿妖才开口：“我会让你两个都品尝，同时品尝。”她的声音近在耳畔，脖子那处凉飕飕的，是她吹出来的气息。
陵碧落的额头生生冒出些冷汗，因为她知道，绿妖就正在她的身后，与她贴得很近。
如果说一开始被虏到这里来，她还只是想着怎么逃脱，没有害怕，但刚刚那一瞬，她真是生生从光掉进全是黑暗的地方里，生生憋出了冷汗，蓦然间有了害怕的念头。
绿妖仿佛是看穿了陵碧落的想法，感觉到陵碧落有些稍微不受控制的恐惧之后，绿妖似是很兴奋，她笑着离开了房间。
直到笑声远去，陵碧落才重新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门那处。
她试图再次凝聚体内的力量，却发现仍旧是徒劳无功。
她现在当真算是手足无措，而且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让她逃离这种窘迫的境地。
看来只能靠凤凰他们，以及陵夜辰他们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见了。
陵碧落想起了陵夜辰，两人在这之前甚至还吵架了，陵夜辰估摸着压根不知道她被掳走了。
只是思考了不长的时间，陵碧落就感觉到晕眩，头颅昏昏沉沉的，再稍加思考，就瞬间再次陷入了黑暗这种，这一次她感觉自己陷得不太完全，她摔到了在清醒之前梦里所在的地方，那个同样是黑漆漆的地方。
这一次，她穿着衣服。
她坐在地上，没有感觉到凉意，首先是四周观察了一番之后，她慢慢地撑着地板起身，直到完全站直身体之后，她才猛然间发现竟然感觉身体很轻盈，一点都没有刚刚苏醒的时候的痛楚。
陵碧落向前走了两步，周围还是黑暗的。
她觉得有些奇怪，她不是没做过梦，但这种明明是在昏迷，明明是在梦中，但却十分清醒的梦境实在罕见。
陵碧落都要以为，自己是身临其境。
她的右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半数冰凉，半数温暖，她猛地睁大了双眸，在这黑暗中，她的桃花眼显得格外的亮眼。
竟然有感觉。
她能感知到温度。
陵碧落稍稍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颊，那细微的刺痛感是真实存在的。
难道刚刚的才是梦境？现在的才是真实？或者是她又被绿妖下了什么迷魂的药，让她终日沉浸在幻境中而不自知？
陵碧落想了千百种可能性，她甚至已经着力去想如何解除这些幻境。
千年前她曾经碰上一个很擅长应用幻术的刺客，对方的武功不高，却深谙人心，所以能轻易让一个人陷入她的幻境中，短的等到刺客达成目的，那人便清醒，长的，甚至将一生都花在了在幻境中做着无用功。
据说，那名刺客从未失手。
当年陵碧落的罪孽不少，那刺客是有人派来刺杀陵碧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