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沅唯一的感觉是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愤怒生气，眼前的场景也都已经模糊，她只看到了被拎着的，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同桌，还有厉鬼嚣张的笑。
当她挥出拳头的时候，她听到了齐云云担忧的喊声，但是她却并不觉得害怕或者是后悔。
她几乎是冷静的，冰冷的，然后将拳头狠狠砸到了厉鬼脸上。
无论是厉鬼还是齐云云都是觉得，楚沅这一拳不会有什么作用，反而还会让她自己陷入危险。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发生了，楚沅这一拳头砸上去的时候，感受最大的就是厉鬼了。
物理老师化作的厉鬼对楚沅有特别明显的恶意，它原本在楚沅挥拳的时候伸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准备去抓楚沅，但是还没等他抓到楚沅，他脸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啊！”厉鬼惨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飞出去。
它手里的女孩在楚沅挥拳的同时，就被楚沅愤怒夺了下来，现在蜷缩在楚沅怀中。
一直飞出去十几米，厉鬼才终于止住身体，它脸上是愤怒和不可置信，但看着纤弱的楚沅，天然的自大让它忽视了楚沅可能有的危险，反而觉得刚才是自己没有注意，是被偷袭了。
“本来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还想和你好好玩玩，没想到你自己找死！”
厉鬼再次扑过来，被惊到的齐云云也回神，她惊呼：“小心！”
五指捏住拳头，楚沅毫不留情又是一拳过去，厉鬼再次被击飞。
目睹了一切的齐云云：“……”
不是，她怎么觉得现在的情况发展就这么微妙呢？
“云云！”楚沅忽然喊了一声。
齐云云赶紧靠近了一点：“怎么了？”
“你抱着同桌，好好保护她。”楚沅眼泪还在啪嗒啪嗒掉，右手似乎在发抖，她咳了两声，似乎变得有点虚弱。
难道刚才是爆发技能？
齐云云心中一惊，就想抬头对楚沅打暗示。
就算楚沅这真的是爆发技能，就算只能砸厉鬼两拳，而且还会有后遗症，她也应该装作自己状态很好的样子，这样才能把厉鬼吓走。
她露出虚弱，岂不是让厉鬼发现不对，会继续追着她打？
但当齐云云对上楚沅的脸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对。
明明楚沅肢体语言在表现脆弱和虚弱，但是她除了还在持续掉眼泪之外，她的表情很冷静，被水雾掩盖的眸子也透出来的是冰冷的光。
在这一瞬，齐云云觉得楚沅很陌生，也很让人害怕。
似乎曾经软萌羞怯的女孩子一瞬间成了一个让她陌生的，实力强悍的老玩家。
在齐云云分神的时候，楚沅已经把人塞到她手里了，她轻轻推了齐云云一下，低声说：“进去一点。”
齐云云下意识听话后退，然后她就看到楚沅忽然抬手把门给关上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距离这个副本结束还有二十四小时。
今晚月亮很圆，月光明亮，加上玩家随着经历的副本越多，体质也会得到强化，所以就算是寝室门被关上了，齐云云还是基本可以看清寝室里面的布置和场景。
所以她也看到了楚沅关上门之后，只稍微退了两步，然后就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什么？
脑海中转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齐云云就听到砰的一声，然后就是寝室门被直接撞开，红色的厉鬼冲了进来，直接冲向楚沅。
“小心！”
齐云云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声小心不是她喊的，她回头，就看到了久等不到她们回去的娃娃脸和络腮胡两人也翻窗过来了，刚好就看到楚沅被红衣厉鬼攻击的场景。
然后——他们三个人就见识到了红衣厉鬼是怎么被暴揍的。
他们虽然说是老玩家，那也就是相对于楚沅这种小萌新来说的，他们毕竟还是初级玩家，虽然过了不少副本，在初级副本里面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但也只是自保。
基本上就是遇到了boss可以努力逃一波，但是正面对上boss？
那还是别想了。
虽然天色阴暗，虽然不明显，但是当他们盯着楚沅一直暴揍厉鬼的之后，他们也隐约发现了——厉鬼似乎越来越淡了。
之前还是凝实的通红，现在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而且也变得淡了。
“救……救命，我错了，我认输……啊！”厉鬼从一开始的自大嚣张到了求饶，楚沅却不为所动，她把厉鬼的求饶当成耳旁风，按点都不在意，只一次次锤上厉鬼。
然后她就在齐云云他们的眼神之下，硬生生把物理老师这一只厉鬼给锤散了。
真的是散了，他们能够清楚看到红色的厉鬼颜色慢慢暗淡，在最后一瞬骤然亮了起来，然后炸开，就跟眼花一样。
一直在揍厉鬼的楚沅也停了下来，然后楚沅踉跄了一下，齐云云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却差点把手里的同桌给摔出去。
这一个动作像是打破了什么桎梏，齐云云试探喊了一声：“楚沅？”
“……嗯。”楚沅声音疲累又带着虚弱，还有点鼻音，她低声问，“同桌没事吧？”
“她没事，虽然还昏迷着，但是没有生命危险。”齐云云又问，“那你呢？”
“我没事。”楚沅声音很低，“就是有点累……”
话音未落，她身体踉跄了一下，忽然倒在了地上。
“楚沅？”
楚沅没有声音。
齐云云一惊，翻进来之后呆愣在原地的娃娃脸和络腮胡也反应过来，两人赶紧上前，娃娃脸先检查了一下楚沅的身体状态：“还好，感觉就是睡过去了，生命特征平稳。”
“先离开这里？”齐云云提议。
“好。”
——
等楚沅再醒来的时候，寝室里面还是黑色的。
她睁开眼睛缓了几秒钟才适应这种黑暗，她刚一动，就被守夜的娃娃脸发现了：“你醒了？”
楚沅有点头疼，她嘶了一声：“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娃娃脸到现在对楚沅的感官都还很复杂。
他刚才守夜时候就忍不住一直盯着楚沅看，也在想之前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要不是齐云云和络腮胡都看到了，他指不定都以为自己是幻觉了。
但那不是幻觉。
所以他们这个副本的唯一一个新人，真的把至少是个boss水准的厉鬼给锤爆了。
楚沅能听出来娃娃脸语气很微妙，她皱眉仔细想了一下，她试探说：“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我打了一只厉鬼？”
“……那不是梦。”娃娃脸嘴角狠狠抽了抽。
不过情况比他想象中略微好一点，至少楚沅没有忘记当时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也可以稍微问一下：“你当时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楚沅实话实说，“我当时只是觉得很生气，我去隔壁房间其实也是不想拖累你们，我以为……”
以为什么？
楚沅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当时自己什么也没有想。
也不应该说什么都没有想，更准确的描述是，她没有想过自己会输，或者是自己会被厉鬼杀死，她只是因为愤怒，然后出去了，然后打了厉鬼。
仅此而已。
然而楚沅的停顿被娃娃脸理解成另外一个意思，他了然接话：“你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打赢厉鬼，对不对？”
楚沅：“……差不多。”
她确实也没想过自己会赢。
“这么说起来，你应该也不是简单人物啊，你不会是大佬玩家批皮来低级副本玩吧？”娃娃脸很怀疑。
“我不知道，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楚沅对此也不了解，她甚至还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判定吗？”
“这个……”娃娃脸刚想说这怎么判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确实可以想办法试试，你可以看看你手环里面的个人信息，你的个人信息里面会写你过了几次副本。”
“个人信息在哪里？”楚沅更茫然。
娃娃脸在自己的手环上点了一下，给她看主界面：“喏，右上角这个就是。”
楚沅跟着点进去，就看到了自己的个人信息。
【姓名：楚沅
年龄：23（？？？）
性别：女
等级：初级玩家
精神力：？？？
技能：？？？
通关副本：0】
楚沅：“……”
她说：“我这边通关副本是零。”
“这还真的是你第一个副本？”娃娃脸惊叹，“那你在现实世界一定是个大佬。”
楚沅：“……”
她委婉：“我失忆了。”
“那肯定也是因为其他事情，肯定不是因为你被吓到了。”娃娃脸很坚定，仿佛之前觉得楚沅是个娇弱小可怜的人不是他。
楚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转移话题：“同桌呢？”
“在你旁边那张床上。”娃娃脸给她指了一下，轻声说：“小声点，他们都在睡。”
“好。”楚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