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悠悠。
江昭望着眼前漫无边际的海滩,他已经跟着萧斯也走了整整二十分钟了。
但是，仍然没有看到任何码头的影子。
H城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江昭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也逐渐觉得后背的T衫像是要黏在身上。
“我们还要走多久？”又是五分钟过去,他忍不住问身旁的人。
萧斯也淡定道：“应该快了吧？”
江昭：“……”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萧斯也：“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萧斯也与他对视，神色坦然：“我也是第一次来。”
江昭没话说了。
他突然发现，明明萧斯也跟他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他就像是默认了萧斯也一定知道该往哪里走,所以便放心跟着萧斯也走了十多分钟。
当他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心里这种不过脑子的信任感简直称得上荒谬。
“到了。”
萧斯也突然停住脚步，对着不远处遥遥一指。
江昭一愣，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海边终于露出了影影绰绰的船只,数量还不少。
他们走的方向，居然真的没错。
……那么也许这种信任,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江昭“唔”了一声：“去看看吧。”
江昭以前不论是拍戏还是旅游,都来过不少次海边,但从没来过海边的码头。
越靠近码头,那股来自于海货的海腥味就越重，江昭开始还会忍不住皱眉,但走了一会儿也就习惯了,又开始升起兴致,开始打量着周围。
码头规模不大,但还是有十几条大大小小的船聚集在海边,渔民们来来往往，将一箱箱的海鱼送上货车，顺带把不需要的挑拣出来，还有不少来钓鱼的当地人，他们身上肩上扛着一堆装备，找个地方一坐，就能乐呵呵地呆上一天。
码头还有一个小型的海鲜市场，在海滩不远处搭了一排棚子，盛海鲜的塑料盆里是各种各样的海鲜。江昭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奇形怪状的海洋生物，红的绿的黄的蓝的，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比较匮乏，只能认出来几种经常吃的鱼跟螃蟹。
江昭看中了其中一个长得挺鲜艳的鱼，旁边的老板娘笑眯眯道：“小伙子别乱碰哦，你被那背上的刺扎一下，就得躺板板进医院喽。”
江昭浑身一抖，立即缩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老板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摄像，又问道：“小伙子，我记得你，你是不是那个，快抖里面经常拍电影的明星啊？”
当代大部分中老年人们了解娱乐圈的方式，要么是电视，要么是快抖这样的短视频平台，江昭也没纠正她，点头道：“是啊，阿姨，我跟他都是。”
他说着就拽住了萧斯也的胳膊，把这人拉过来一起当快抖明星。
老板娘顿时眉开眼笑：“那你们给我签个名好不好啊？我给你们送鱼吃！”
这么一个小要求，没有不满足的理由，更何况江昭是真的很馋鱼。
他和萧斯也一人给老板娘签了个名，接着便被热情的老板娘塞了一人一大袋子海鲜。江昭手里的是螃蟹，萧斯也则是几条江昭认不出来、但据老板娘说非常好吃的海鱼。
“这是什么鱼？”江昭让萧斯也把袋子举高，打量着里面的那几条黑不溜秋的海鱼，感慨，“真丑。”
他话音刚落，袋子里的鱼就突然一个神龙摆尾，一大捧水花从塑料袋的开口处飞了出来。
——全溅在了江昭脸上。
江昭：“……”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几秒后，又突然低下头，对着袋子里的鱼非常迅速、果决、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两个字：
“真丑。”
说完就把头立即抬起，远远地避开袋子。
鱼：“……”你大爷。
萧斯也在旁边强忍笑意，从兜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擦一擦吧。”
江昭抿着嘴抽出一张，一边擦一边郁闷，谁能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被食材背刺。
他暗中记住了那只鱼的特征，等今天中午烤鱼的时候，第一个送它走。
等他把脸上的水珠擦完，手里的纸团成一团，找了个垃圾桶扔掉，又把手帕纸递还给萧斯也：“谢了。”
萧斯也拿回那包纸，却没有第一时间收回去。
他定定看着江昭的脸，看得江昭一时间有点发毛，试着问他：“……你看什么呢？”
萧斯也没说话，只是又抽出了一张纸，展平，叠成四四方方的形状，接着将手里的纸巾轻轻按在了江昭的侧颈上。
“这里还有水。”
萧斯也对他解释。
手中的纸巾贴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正好是颈动脉往下的位置，一时分不清是江昭的皮肤白一些还是纸巾更白。
柔软的感觉掠过江昭的喉结与锁骨，他下意识一缩，身体也绷紧了一点儿。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能感受到，从薄薄一层纸巾外传导而来的，萧斯也指尖的温度。
所以他的身体绷得更紧了。
一直等到萧斯也把纸巾收了回去，江昭才像是刚刚接上电源的机器人一般，干巴巴地回答道：“……哦。”
几秒后，又补了一句：“谢了。”
萧斯也弯眸笑道：“学弟今天这么客气，让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江昭顿时回过神，刻意扭过头去：“可能是我跟学长太久没见？”
他跟萧斯也的人设就是貌合神离屏幕后不相往来的师兄弟，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
“太久没见？”萧斯也琢磨着这四个字。
确实是很久，从清晨上了保姆车，到飞机落地，再到换上节目组包车的这段时间，足足有好几个小时呢。
江昭一边往前走，一边暗中给他翻了个白眼。
演起来啊，你个塑料影帝。
萧斯也笑了笑，抬步跟上他：“没关系，我跟学弟还要一起渡过好几个夜晚，肯定能重新熟识起来。”
“学弟你说，是不是？”
江昭：“……”
他觉得这人应该是一到镜头前就喜欢说骚话，干脆无视了身旁的人。
-
从市场遛弯出来，不远处就是装卸平板组成的栈桥，渔民们似乎正在那边收拾鱼获，还有人站在那边抽烟。
江昭对栈桥没兴趣，在上面走了一圈就回到了海滩上，但对那些捕鱼小船却很有兴趣。萧斯也注意到他频频看向小船的视线，便主动跟附近的一个渔民攀谈了几句，回来告诉他：“这边的船都是可以租的，按日租起，捞上来的东西都租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