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猜对了。
可他们总是跟不上海象教的动作。
到目前为止，大概一个小时过去，江驰已经数不过来学了多少套动作。
虽然总是处在跟不上的情况，但好在也摸清了一些规律。
在海象又一次教新动作时，江驰把他手里的木棍抢走。
眼看海象要发飙，江驰赶在它前面说：“等等，我们给你演示一遍全套的。”
海象似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张开的嘴闭上，但把木棍从他手里夺了回去。
四个人把木偶海象的动作从头到尾演了一遍，虽然依然没有海象熟练，至少动作整齐划一，看上去倒像是那么回事。
“我的妈，海象是成/精了吗？建国之后不是不允许成精吗？他……”张悦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控制的海象结结实实撞了一下，然后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像个王八，好像刚才的事情压根就没发生。
这回张超真的忍不住笑，捂着嘴：“它们还挺护主，不能说别人坏话。”
张悦瞪他：“但它们是木偶！”
她提了提线，海象也跟着动了几下：“不该有自主意识，你不觉得很吓人吗？”
这样一说，张超闭嘴了，他眨眨眼睛，瞧了瞧齐轩和张悦的海象，又看了看自己和江驰的，用力吞了下口水。
江驰清晰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张超，怎么了？”
张超面色微变，小声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有自主意识的木偶海象，好像变大了？”
若不是他提到，江驰还真的没有注意。
他对比了四个人的木偶海象，还有海象牵着的木偶海象：“我们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毕竟跟加密的方言一样，只有当地人听得懂。
而此刻的江驰听不到海象说话，他们说话却能被它听见听懂，完全就是透明人。
至于木偶海象变大，多半不是好兆头。
·
海象似乎有无数套动作，江驰他们走不了，就只能继续往下学。
“多少套动作了？”张悦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手臂酸痛，但还得咬着牙坚持，不然又要被海象撞。
江驰：“144套了。”
齐轩惊讶：“我就随口一问，你竟然数了！”
江驰一边继续跟着做，一边说：“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要不说，人活久了，多多少少有点预言家本领在身上。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海象突然身体僵直。
目光变得跟它在水里竖立时一样空洞。
关键是，身体还在不协调的动。
跟新开业店面门前的充气娃娃一样，冲得气不足，毫无章法的东倒西歪，舞动发软的身体。
江驰刚要放下手里的木棍，想要趁机逃跑，木棍就变成木圈，牢牢扣在手背上，几乎是按照他手掌形状量身制定。
其他人也是如此。
“我日！”张超拼命往下撸圈，然而戒指易戴不易摘，木圈一旦套上，就一生一世不分离。
任凭他们如何努力都挣脱不掉。
江驰的脸都因为太过用力往下撸，涨得通红，最后他不得不放弃。
“这是想把我们牢牢拴在这啊！”张超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会被“哔”的字眼都甩了出来。
江驰被他的词汇量给逗笑了：“张超，我发现你骂人是一绝啊。”
张超本来就很烦，现在又被嘲笑，气得跳脚，想过去捶爆他的头：“江驰，你脑瓜子被门弓子抽了吧！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江驰抿嘴，拉了拉正在逐渐变大的木偶海象：“苦中作乐。”
被他这样提醒，张悦才注意到，每个人，包括海象的木偶海象都开始膨大，速度飞快。
眼看它们表皮被撑大，变得越发透明，跟褐色气球一样，在爆与不爆的临界点徘徊。
里面的液体清晰可见，刚才被忽略掉的缝合点也看得一清二楚。
跟市面上卖的，可可爱爱海象毛绒玩具不同，这些木偶海象更像是用海象皮缝制起来的，接口十分粗糙。
刚才因为体型小，那些缝合口藏在褶皱里不易发现，但此刻，它们都展现在面前。
接口丑陋且粗糙，每块布料大小不一，这杰作似乎出自从没拿针缝补过的人手里，当它们撑大到与真正的海象相近时，不算精细的面部，怪异粗陋的四肢，两只眼睛嵌在眼眶里，稍稍晃动一下就会消失不见……
加上它们跟几个人绑定在一起，只要人稍稍动一下，海象的身体就会以一个奇怪的弧度随机往某个方向倾倒，没骨头的鱼都比它们可爱。
“我能说，我有点受不了了，呕——”张超已经到达心里承受极限，几次都被木偶海象恶心的想吐，但为了面子。
可现在面子重要吗？
面子有命重要吗？
都没有。
就在张超吐得昏天黑地时，江驰注意到教他们的海象此刻在肚子上蹦出一双眼睛。
“啵，啵”两声。
江驰退了半步。
两双眼睛似乎并不属于统一的个体，它们各顾各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活这么多年，江驰什么大风大浪奇怪的事情没见过，但……
“啵啵。”
又是两声。
在海象前肢外侧又冒出两只眼睛。
接着海象身上各处开始不停往外冒眼睛，大大小小，很快就布满全身。
齐轩看到这个场景，突然想念他葬身大海的相机：“要是我现在有相机的话……”
张悦打断他：“你就要拍下来。我看你是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拍照。”
在昏暗的走廊中，海象冒出来的每只眼睛都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幽光。
很难让人不去联想一切不好的事情。
还能淡定的呆在原地，就是因为他们拖着装满水的木偶海象皮囊。
如果现在不逃，江驰觉得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他用牙咬断跟木偶海象连接的鱼线，跑过去帮其他人，鱼线仿佛有再生功能，重新跟他手腕连住。
江驰：“……”
他不得不再次咬断，这次直接把鱼线打了个死结，跑过去，刚刚把离他最近的张超锢手木圈上的鱼线咬开，那鱼线就爬到了自己手上的木圈，重新粘合，不仅如此，被他打结的鱼线竟然自己解开，也摸了过来。
江驰无奈，冲齐轩勾勾手：“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