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珠干呕了几声停下，像根小蘑菇一样蹲在地上，茫然地看着林长云。
王医郎快步上前，掐住了她的腕子，香珠知道老人家定是误会了，解释道：“王爷爷，我昨天喝了酒……”
王医郎竖起食指，“别打扰我。”
她闭上了嘴，用哀怨的眼神向林长云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还以为林长云从此要成为躺在床上的虚弱病人，都已经想好了以后怎么伺候他、欺负他。
她说不出自己是轻松还是失望，抬起无辜的眸子看向王医郎，又吓了一跳。
王医郎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香珠，你昨天喝了多少？”
香珠举起两根可爱的指头，捏在一起，“一口口。”
王医郎如释重负，扶起了香珠，一脸责备地转向林长云，“林屠户！我就说你盯不住她！”
香珠狐假虎威，藏在王医郎的身后对林长云张牙舞爪。
他拍拍香珠作恶的小爪子，“香珠，你坐下。”
香珠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慈祥的老爷爷，乖乖坐在了炕边，小脚够不到地面，不安分地晃动着，掀起片片裙摆。
林长云跟着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她饶有兴趣地比着两人手指大小，恶作剧般抠着他指节上的茧子。
王医郎摸摸花白的胡子，叹息道：“小猪，你的脉象，的确是有孕之相。”
院内药香满溢，一排排爬山虎浓密茂盛，而刚刚还站在草墙边上岁月静好的香珠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怀孕？那她岂不是跑了不了？
但王医郎紧接着道：“不过还尚未确定，只是疑似、疑似……”
她又松了口气，她就说嘛，总共也没几次，怎么会那么巧……
她还是能跑路的。
王医郎看向林长云，“她这样吐了多久了？距离你们第一次圆房又多久了？”
他问得无比细致，饶是林长云这样的糙汉也忍不住尴尬，“吐了两天，距离一个月零两天。”
香珠脸色血红，崩溃地捂住了脸。
“难怪脉象会这样虚弱。”王医郎转身，走向院子，抓起几把药草，配了起来。
香珠张着嘴，久久不能合上。
都开始配药了，这不就是有了吗？
她，一个南朝奸细，怀上了北朝将军的孩子？
“林长云……”她头晕目眩，觉得自己快死了，“你、你怎么能让我……”
粗布摩擦，林长云蹲了下来，他的目光向来平静，此刻也起了波澜。
他的大掌摸向她的肚子，这里面，有他和香珠的孩子……
之前的感应不是假的。
“香珠，前几天我做梦，梦到我们有了孩子，你信吗？”
正因如此，他昨天才会让镇上的大夫为她把脉。
他抿了抿唇，坚定道：“香珠，留下来吧，为了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香珠满脑袋糨糊，借口说不舒服，避开了这个话题。
回到家后，她躺在床上，像一只不安生的猪一样来回滚动。
她表情呆滞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起林长云说的话——
老男人好像知道自己要走，所以才会说，留下来。
她没有过娘亲疼爱，所以也就不懂得母爱的伟大，对于肚子里这个孩子，她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只是……
林长云好像很在乎这个孩子。
那她是否可以拿这个孩子威胁林长云，永远不再杀南朝人呢？
她的心动了动，立马穿上鞋子，去厨房找林长云。
林长云正在煮汤，狗鼻子的香珠一下子就闻出这是黄豆猪脚汤。
看了眼猪圈里的小猪，她同情地摇了摇头。
好可怜的小猪哟，每多一个孕妇，就有一只无辜的小猪就要失去自己的小蹄子。
满屋食物香气，香珠咽了咽口水，“林长云，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林长云弯着身子，打开汤盖，盛出一口来吹了吹，“来，尝一下。”
香珠乖乖张开嘴，入口咸鲜，弹滑的猪蹄肉咬上一口就能挤出汁来。
“好吃呢，林长云。”
热气不断蒸腾，让林长云的样子也显得有些模糊。
她心软了，“林长云，我有了，我再也不是孩子了。”
“谁说的。”林长云重新坐下，向她张开双臂，“过来，抱一会我家的小孩。”
香珠坐在他有力的腿上，垂眉搭眼，“我小时候没见过父母，所以我也不稀罕父母。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不会。”林长云靠在她的额头，发现她的体温开始变烫了。
都说孕妇的身子要比平时金贵些，怎么他的小香珠永远都这么软乎乎的呢？
想抱便乖巧地投入他怀中，想亲就会温顺地献上双唇。
她们的先生就是这样教她们的吗？
林长云目色微暗，“香珠，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香珠张大了嘴，“你又看出来了？”
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嗯。”
他总是这样惜字如金，多一个字儿都不肯给。
但他又总是能跟自己说很多很多话，香珠觉得他永远都能包容她。
“林长云，我生在南朝，长在南朝，如果可以，前夜那种事，能不再发生吗？”
林长云凝眉，锋利如杀人的刀剑般的五官软化下来，香珠紧张地盯着他，不自觉攥紧了他的领口，“我看了会难受……”
“……可以。”他移开目光，打断了香珠准备的溢美之词，“为了你和孩子，可以。”
香珠激动地在他紧绷的脖子上亲了一口，“林长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林长云闷哼了声。
香珠不可思议地跳了下去，盯着男人衣带以下的地方，“我都怀孕了，你……”
怎么还是这样抱抱就能想入非非？
我的天啊，这男人上辈子是处男死的吗？
林长云站起身，逼近九尺的身高如山般笼罩了她，香珠像是被老虎盯上的小兔子，瑟瑟发抖，推拒着他，“你不要、不要这样……”
男人声音哑得如同声带被沉重的石压住，“你刚才亲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会这样？”
香珠被他抱起，贴着墙壁，她觉得自己危险了，闭紧了眼睛。
“香珠……”男人含着她的唇低叹，“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又变成鱼膘子了，随着男人手臂的上下而上下，如同巨浪裹着的一颗小石子，沉浮在海洋中。
林长云绷着刚冷的脸，双眼沉沉地盯着她身体的每一寸。比起其他方式，他更爱这样完全掌控着她，想要多少便要多少。
她只有晃腿的份儿。
过后，她清醒过来，咬牙切齿。
当奸细当成她这个模样，传回南朝去不得被人耻笑死。
虽然，林长云真的好温柔，她真的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