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学期的时候，老师出事了。
陈染跟在神父后面，听着医生的话，“史密斯先生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高危组的患者，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就是进行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
老师性格孤僻，在港城只有约翰神父一个朋友，他有一个儿子，但是远在英国，短时间内也无法过来，神父请了护工来照顾他，陈染每天上完课就去医院看他。
他看起来脸色很苍白，但是精神还可以，陈染去的次数多了，反而被他赶，“书看完了吗？歌练了吗？赶紧回学校。”
陈染不理他，索性把作业带去病房做，她想陪着他，至少不要让他一个人呆着。
“老先生，您孙女又来了。”
“她不是我孙女，是我学生。”
“这么好的孩子呀。”护士笑着说，“一般老人生病，小孩都不愿意来的，您学生是天天一下课就来，隔壁床的老太太还在问呢，这姑娘是不是混血儿，蓝眼睛水汪汪的，都可以去拍广告了。”
“她拍什么广告，她以后要当医生的。”
老师平时话很少，但是很喜欢听护士说话，尤其是提到她的时候，他的话明显会多一些。
陈染觉得自己很没用，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怎么做，才能对老师好，她这些微不足道的陪伴对他的病情来说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
医生的话仿佛还停留在耳边，“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费用高昂，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学校和教会募捐得到的钱，加上老师自己的存款也只能撑到第一疗程结束，可是只剩下三天时间就要交第二疗程的钱了，老师的儿子还是迟迟联系不上，该怎么做才能救他？
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高子涵的电话，“宝贝，最近还好吗？”
她想说不好，请你别打扰我，脱口而出的却是，“你能不能借笔钱给我？”
青年似乎在电话里笑了，“我来接你。”
她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许久，才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外面的阳光，刺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明明很暖和，她却觉得全身发冷。
他帮她系好了安全带，看着她有些迷茫的眼睛，摸了摸她的脸，说，“真是好久不见。”
红色的敞篷跑车奔驰在马路上，轮胎和地面一阵急骤摩擦，她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这是哪里？”
他带她去自己的私人住宅，不是半山别墅，而是一处公寓，里面装修得十分奢华典雅，欧式的坠满水晶的吊灯发出璀璨的光芒，透过窗外甚至可以看到维多利亚港。
她嘴唇抿了一点点他给的红酒，红色的酒液沾染在玫瑰色的嘴唇透出晶莹的色泽。
她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说，“我的老师生病了，需要很大一笔化疗的钱，可能要几十万。”
他嗯了一声，单手扯了扯衣领。
“我想问你借这笔钱，我会还给你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有娱乐公司的人联系我了，我会停学一段时间，先去工作。”她的眼里有微弱的期待，“我……我甚至可以加比较高的利息，四年，不，三年，我看过娱乐公司的合同，三年我可以还你。”
她的声音很轻，“我真的没办法了，你帮帮我，好么？”
下一秒，她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