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泯川努力的想把自己被压麻的手给挪出来。
一用力，就牵扯到了肩膀位置的伤口。
杜梨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猛地坐直身子，闭着眼睛，一把拿起沾了酒精的毛巾就胡乱的往宋泯川的脸上擦。
宋泯川：……
“媳妇！”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杜梨停下动作，努力的睁开眼睛。
却因为太困了，只能睁开一条缝来。
宋泯川看着自家媳妇，觉得她此刻好像他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见过的一只夜猫（猫头鹰），那是一个白天，那夜猫明明困得很，却努力的睁开一条眼缝警惕周围的环境。
“你上来睡吧。”宋泯川心疼的伸手，毫无力气的扯了杜梨一下。
杜梨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随后，猛的睁大眼睛看向他。
“宋泯川！你醒啦！”
“嗯，几点了？”
杜梨急忙拿起放在床头柜边的手表一看，愣住了：“下午五点半了……”
她伸手掀开被子，看了看宋泯川的伤口。
“还好，好像没发炎。”
“我怎么回来的？”宋泯川想坐起来，他明明记得中弹之后，趁着人群乱成一团的时候藏进了暗门中。
原本他是想等人群散了之后再偷偷溜出来，却没有想到那子弹中淬了麻药！
他用残留的意识往伤口撒了药，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他什么都不记得。
杜梨倒了杯热水，吹了吹，喂给他喝：“我带你回来的。”
其他的没有多说。
因为杜梨岔开了话题。
“今天都年三十了，要不要给公社发个电报回去？”
“你去发？”宋泯川看着杜梨眼下的乌青，心疼她。“过几天再去也是一样的。媳妇，你睡会吧？”
“不了，饿了，我去找大叔借个炉子，咱们今晚吃个年夜饭！”杜梨笑嘻嘻的，拒绝宋泯川的提议，她想给宋泯川做一餐好的。
至于食材哪里来的？
她出去溜一圈就有了！
杜梨问宋泯川要不要去厕所。
宋泯川却涨红了脸摇摇头。
杜梨又摸了摸他额头，不热，也就放心出去找老接待去了。
杜梨一出去，宋泯川就觉得有点憋，他尿急！
杜梨借了炉子回来就出去了，她要去准备今晚吃的饭菜。
她是真的挨家挨户的去问，有没有人愿意跟她换点东西，有些人愿意，有些人一开始不愿意，看见杜梨提着的大米，眼睛发光，别说新鲜的菜了，猪肉都给她分了一斤来。
这些东西，杜梨的空间都有，但是要拿给宋泯川看的，就不能太精神。
几斤焉了吧唧的大白菜、白萝卜，两块老豆腐，还有用稻草串起来的一斤五花肉。
此外还有空间出品的大白米。
东西很不错了。
至少对生产队中普通的家庭来说，这些东西就算是过年都很少吃到。
杜梨又借了锅子来煮了饭。
饭熟了之后，立马把饭装进搪瓷碗中，盖上盖子，放在桌子上。
又把锅子洗干净，然后把洗干净、切好的五花肉稍微炸一下，散发出香味之后夹出来，偷偷的倒进一包鸡汤菌菇料，加水煮开——要不是宋泯川这样的身体不适合吃辣的。杜梨还想今晚吃香辣火锅呢！
不过也没事，回甘省之后补上！
宋泯川被门口的香味给馋得不行。
吃力的问道：“媳妇，你是在煮鸡汤吗？”
“想啥呢？只有一块鸡油。”杜梨如今撒谎越来越厉害了，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啊！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怕。
等鸡汤滚开，杜梨立刻舀了一碗出来，先给宋泯川，又给老接待送一碗过去。
“材料有点不够，大叔，你别嫌弃。”
“这……给宋同志吃就行。”
“多着呢！”杜梨没有停留，放下碗就走。
用鸡汤泡了点米饭，杜梨原本想亲自喂给宋泯川吃，宋泯川却不要。
“别逞强！”杜梨蛮横道。
她把白菜跟白萝卜放进鸡汤中继续煮了，还有五花肉，也一锅煮。
这个时候，没其他的条件就别嫌弃大杂烩了。
可惜，没有粉条，不然……五花肉粉条炖白菜，嘶~美得很！
宋泯川一言难尽的看着杜梨，却还是顺了她的意。
宋泯川吃了一点就不想吃了。
伤口疼。
“那我一个人吃啦？”东西并不算多，白菜、萝卜杜梨子放了一些，五花肉倒是还在锅子里炖着，米饭也有点多，不过没关系，如果她吃不完，她就收进空间去。
免得宋泯川回头饿起来了，还要再煮。
杜梨十分‘贤惠’的安排好，等汤再次咕隆隆的翻滚起来，她立刻端了搪瓷碗，就着锅子大口大口的吃肉。
宋泯川看着她：……
他做了个梦，梦里的杜梨跟眼前的人完全不一样。
她面黄肌瘦，神情凄苦，木愣着一双眼睛，好像跟自己有什么苦仇大恨。
她不像眼前的杜梨，大口吃饭，大口吃肉。
她吃东西都是低着头，喝稀粥都怯怯的。
好像有人不允许她吃东西一样。
宋泯川很不喜欢梦中的她。
可是梦中的人却眼巴巴的看着他，对他说：她对你不好，我回来好不好？
她说：你现在多苦啊！你不应该这样的啊，都是她！她害了你对不对？
她还哭，声音细细碎碎，跟蛇吐舌头一样，嘶嘶……一声一声，钻进他的耳朵，让他陷入那梦魇中出不来。
梦中的人，不是杜梨！
绝对不是！
杜梨正拿了跟小凳子坐在炉子边，就着滚烫滚烫的锅子吃得香甜，看着宋泯川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狐疑的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宋泯川？你怎么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这么奇怪的？伤口疼？”她出声问道。
宋泯川缓缓摇头。
“我困了，我睡会。”
“那你喝点水漱漱口再睡，免得等会醒来嘴巴里有味。”杜梨急忙端着搪瓷碗站起来，给宋泯川端了水过来，让他躺着漱口。
看她有点嫌弃端了痰盂过来的模样，宋泯川的心，咯噔了一下。
梦中的女人似乎又浮现在眼前，凄厉的喊：她对你不好！我回来好不好！
“不好！”宋泯川猛的一声喊道。
杜梨吓了一跳，眼睛眨巴了两下，一脸蒙圈：“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