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鳟吩咐完才转身看向刑月,脸上带着几分不情不愿:“这样总行了吧?”
“谢谢。”
他半嗯半哼了声,“行了,跟我进去上药。”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他们上来。”
“你……”
司鳟双眼冒火地瞪着刑月,后者却一脸淡然,司鳟那个气啊,旁边隔老远的手下都能听得见他的磨牙声。
“来人,取药包来。”
司鳟吼完,接着在刑月跟前蹲下,伸手粗鲁地扯掉盖在刑月身上的风衣:“转过去。”
刑月:“干什么?”
司鳟冷哼一声,掰着她肩膀给她转了半圈,气哼哼道:“能干什么?帮你上药!”
刑月没再吭声,眼下她的情况不太乐观,哪怕再想下水救人,也得先止血包扎再说。
甲板上冷风西西,刑月一直望着海面,身后司鳟在为她重新清理伤口。
看着刑月这么紧张那些人,司鳟有些吃味地嗤了声:“认识没几天的人,你倒是对他们掏心掏肺。”
这话让刑月微怔了下,她侧首看了眼司鳟,语气不辨深浅:“因为他们也掏心掏肺地对我了。”
司鳟手稍顿,欲言又止之下没再说什么。
刑月外冷内热,但凡旁人对她三分好,她便会十分地还回去。
相交初时,她待他何尝不是真心诚意?
只不过那份真心被辜负了,便再没有了。
刑月伤得不轻,只能暂做处理,他们这边都包扎完了,旁边昏迷的顾欢岁还未醒。
刑月不放心地拿过风衣给她盖上,多少还能挡挡风。
看着自己的风衣被刑月当成毛毯随便就给别的女人披上,司鳟噎了口气,冷哼哼上前,一弯腰粗暴地抽走衣裳。
“你……”刑月蹙眉,还没开口,司鳟已经把衣服扔在了她脑袋上,同时不悦地命令手下,“把你衣服脱了给她。”
手下:“……”合着他不冷呗。
刑月:“……”一件衣裳而已,至于这么小气么。
最先找到的是臣一刀和罗帝,看着两人自水中冒头,刑月才松了口气。
臣一刀和罗帝负重最多,除了行李还有殿下和朗曜都是两人带着,又被暗流卷来卷去,费了好大劲儿才出来,半路遇见来寻他们的司鳟手下,这才一路跟着回来。
“没事就好。”
刑月下意识就去看两人周围,却总不见另一个身影。
她嘴角勾起一半的微笑硬生生地僵在了那里,声音带着不自觉的微颤:“白江呢?”
臣一刀微愣:“他还没上来?”
白江的水性是他们当中最好的,他又没带多少东西,臣一刀满以为他先上来了。
罗帝也变了脸色,结巴道:“我,我们没见着我哥啊。”
他们在水里卷了那么久,若是白江也在,就算遇不到也总能隐约看见对方的身影吧。
可不止他们,司鳟的手下们从头到尾也没看见别的影子。
“白江……”
刑月想也不想地扯掉风衣,攀着栏杆就要往下跳:“我去找。”
司鳟一把拉回她的胳膊,怒道:“你都伤成什么样了还去,他这么长时间没动静要么是被暗流卷去了别处,要么就是死了。”
“他不会死!”刑月甩开他的手,却没发现自己的眼底有多慌张。
臣一刀沉了眼,将背上的包裹递给罗帝,低声叮嘱:“你先上去,照顾好欢岁他们,我再下去一趟。”
那包里装着朗曜,这个节骨眼儿还是不要被司鳟发现异常比较好。
罗帝点点头背着两大包上船,一上船就看见了昏睡在那里的顾欢岁,一时又是忙着照顾她。
司鳟趁势道:“臣一刀已经去找了,我的人也跟着去了,如果他们都找不到,你带着一身的伤入水就能找到他了?”
刑月抿紧了唇没搭话,她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些不可理喻,也知道如果连臣一刀都找不到,她这个样子下去了也没什么用。
可知道归知道,她就是没办法在这里干等着。
“对不起。”刑月深吸口气,抬眼看着司鳟,“谢谢你救了我,但我非去不可。”
“你就这么在乎他?”
刑月骤顿。
在乎白江?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就算要死,也得在我断气之后。”
他们此番出裂原本不必冒险,如果不是为了她,白江更不会落到生死不明的地步,她欠他的,所以但凡她还活着,就绝不允许白江先死。
司鳟闭了闭眼,她的话,如刀尖刺芒,精准地扎在他心底一角。
刑月说完没再看他,只回头叮嘱罗帝照顾好欢岁,便扣着栏杆就要下船。
有人扣住了她的手腕。
刑月回头,看见司鳟铁青的脸:“你待着,我下去。”
刑月信不过他,司鳟冷笑一声,仿佛看穿了她的怀疑似的:“如果他真的还活着,那么此刻在场的除了老子有本事救他上来,别人毛用都没有。”
他说的是事实,刑月可以怀疑他的为人,却质疑不了他的实力。
司鳟说完便要下船,只是还不等他有行动,海面忽然冒起泡来。
接着噗通两声,两人从水中冒出了头。
“还是不麻烦司少爷了,我命硬,阎王爷不收呢。”
熟悉的声音让刑月心中一动,立刻转过头去。
海天一色中,白江甩了甩头发,抹了把脸上的水滴,抬头微笑遥望向她:“我回来了。”
身后臣一刀等下水寻找的人也接连露出水面,众人跳上船,臣一刀一巴掌拍他肩膀上:“下回还活着就早点喘口气,没见刚才刑月多担心你呢。”
白江挑了挑眉,朝刑月走过去。
刑月看着他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掌心大小的七彩贝壳:“刚才在海底看见了这个,送给你。”
那贝壳和她在裂世界里见过的奇珍异宝相比算不得奇特,但此时此景,却最为叫人心动。
——
船只回航,一行人换了干衣服待在船舱里。
刑月伤得最重,她侧靠在床上,顾欢岁已经醒来,挨着她坐着。
她知道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刑月也不至于伤势加重,一醒来就内疚得一会儿问刑月渴不渴,一会儿又担心她坐得不舒服的,贴心得让某二人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