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出了游戏，眼前似乎还残留着“游戏结束”的字眼。
“嘿，兄弟，怎么样，和我们女神谈恋爱感觉不错吧。”穿着宽大t恤的寸头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中带了几分猥琐。
我晃了晃神，甩甩脑袋，终于有了几分回到现实的感觉。“我……”许久未说话的嗓子干涩喑哑，“我没和她一起。”
“不和女神一起，玩这个游戏有什么意思。”寸头男一脸你是不是不行的表情。
这是我的室友，姓名不重要，就叫他寸头男吧。我们讨论的游戏，是一款r18的恋爱养成游戏《末日甜心》游戏主角以末日女战神姜燕为原型，颇受大众喜爱。
“我下不去手。”话说多了，自然就顺了。我从游戏舱里爬了出来，低级游戏舱不具备清洗能力，我得自己到浴室洗掉这一身的营养液。
“那你还把十天的休假全泡在休息里，”寸头男吹了声口哨，“别的不说，现在看着倒是有小白脸的潜质了。”
胶囊宿舍，没那么多空间，再加上大家时间、资源都很紧缺，袒着身自然时有发生。如果现在穿衣服，那就会被营养液污染，还要洗，太奢侈了。
我无视寸头的调侃，用清洁泥将自己全身上下搓了一遍，再小心地收集起来放在一边。
“你看到结局了吧，游戏公司的下一部《灵气复苏》马上就要出了，主角据说还是女神。但都那么久了，女神也都老了，我觉得该换个女神的女儿才对。”寸头依旧在那边说道。
我没有理会，穿上半新的t恤。寸头这人不坏，就是喜欢口花花，尤其看不惯厉害的人。
和他一起住其实蛮安全的，至少从来不用担心一觉起来命没了。
现在是末日，这里是末日后人类唯一的一片净土，方舟。
20年前，末日来临，人类的科学家基于战争的目的，造就了灭世的丧尸武器。这群不惧生死的战争武器最终反噬其主，统领兰星。
人类且战且退，来到了这片荒漠，艰难求生。而保住这篇净土的，就是女战神姜燕。
《末日甜心》就是为了安抚所有人类都困在这方狭小土地而产生的焦虑心情所开发的游戏，以独特异能的女战神为脚本，玩家可以选择任何一个男性角色攻略她。
主要可以选择的角色就是顾律，高勤、言青等，这三个是热门角色，当然也有少数人会选择贺俭，就是j市那位首长，极少数人会选陆壬嘉，毕竟这名字就很路人。
我就是那个少数人。
洗漱完成，我在门口的打卡器虹膜打卡，结束了我的休假。
成千上万的胶囊舱堆积成规整的回字形，被包围的空间就是我们日常工作的地方。
外面的世界都被各种辐射所充斥，自出生以来，我们这批新生的人类都生活在固定的楼宇之中。我所在的就是5号楼，那一年第125个新生儿。
根据基因检测，我做不了什么高智商的任务，所以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替换晶核，把机器上报废的晶核换上新的。
由于人类式微，所以我们能收集的晶核又小又弱，有点像游戏里的小白鼠晶核，需要经常替换才能维持机器正常运作。
这种机械运动就是我们最常见的工作，而我们的娱乐也只有游戏舱。
午饭由基地统一提供，高蛋白，但原材料就是各种虫子。末日前的人类总会皱着眉，但我们这批新人类没见过他们口中的那些食物，也无从想象。
食堂是集体制的，每人凭借工牌按工种打饭，我的量不多，但也够用。周围的人都在讨论《末日甜心》，不愧是最热销的游戏。
游戏舱内的游戏都不需要付钱，这是福利，所以基本上每个人都会玩游戏。
说回这款游戏，据说设定了几千种结局，但目前似乎还没打全过。不过顾律线的基本上都已经被发现了。陆壬嘉线，我确定我打出的是一个新结局。
因为我基本上没有插手剧情的发展。
和别人玩游戏的目的就是为了攻略女战神，我玩游戏却只想看看传说中的女战神是什么样的。
据说，我小时候被她救过，在我两岁的时候。
游戏里的她也的确值得大家的喜欢，强大却从不自傲，就像阳光，初见时不觉，却丝丝缕缕牵人心，离去后才觉难耐。
我已经开始怀念游戏中的一切，一个来自幻想的美好未来。
“砰。”是餐盘落到桌上的声音。
是一直喜欢找事的陈哥，他此刻将餐盘重重摆在我的面前，半长不长的头发有好好打理过。
在这个社会，一切非必需的享受都是昂贵的。我们的头发不是自己剪一下，就是直接寸头。
陈哥笑嘻嘻地看着我：“请假玩游戏了？第一次恋爱？”
我没理会，继续吞咽我的午餐。这种制式的午餐不会特别好吃，就是一大团糊糊，但有些噎，不能吃得太快。不过还好，本来也所剩不多。
“我也玩过，滋味不错。”陈哥拿起一块肉，一边咀嚼一边对我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吃完了。”我拿起干净的餐盘与餐具，起身准备离开。
“你不会真的对里面的角色产生感情了吧，那就是几个数字。”陈哥恶劣地笑道，“不过也有听说，游戏有利用她的大脑来构建，说不定你们还真能来个人鬼情未了。”
面前堵着两个人，我停下了脚步。
我听说过这个计划，他们会将快死的厉害人物提前冷冻，取出他们的大脑，研究批量制造的方法。
这个计划也不知道是什么脑残想出来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他们也算成功了吧，至少保留人的意志，他们可能做到了。
“陈哥，您今天分配到肉了？”我低着头，看着羡慕地开口。
“是啊。”陈哥咧开嘴，黑黄的牙齿中夹着一缕肉丝，口腔中还残留着被咀嚼过的肉糜，“新鲜的老鼠肉，你还没见过吧。”
“陈哥您真厉害。”我恭维道，“说不定就能到更好的地方去了。”
按照重要程度，数字越小的建筑越是被重视，五号楼也就比六号楼好了一点，都是基地的最底层。
被恭维到的陈哥没再说什么，放我回去了。
陈哥要调去三号楼的消息很快就在我们之间传播，我继续我的工作。
这没什么稀奇的，毕竟他快死了，总该隐蔽地处理一下。
陈哥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也就是胆大有几个好兄弟，在四号楼和五号楼之间偷渡物资。有些好货色只有四号楼有，或者在五号楼限购，总归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陈哥一直看我不爽，也是因为一次偶然我撞见了他们的交易现场。但我们生活在基地里每一个人都是基地的财产，所以他也只能寻我不开心，而不能实际最出什么。
不过，他们似乎也从未想过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四号楼。
他们也没机会想了，吃下了丧尸老鼠，今天晚上就会变异了吧，一切的真相都会变掩埋。
就像外面其实很安全，就像基地的实验室内泡在福尔马林中纪录片内宣传的所有英雄的大脑与尸体。
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中，但这个谎言被牢牢封锁，永不破灭。
陈哥他们的交易地址离实验室太近，又表现得过于明目张胆，我不小心发出的声响想必已经归结于他们身上。
我安全了，看样子没必要那么早把假期用掉。
我从来不是好人，也做不到战神那般仁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明天估计是个好日子吧。
早安，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