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果决让她产生了些许动摇，她眉头蹙起，嘟囔道：“那为什么……”
“你想啊，我们梁氏在外面有多少竞争对手，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看我不顺眼，觉得我挡了他们的道，就想方设法抹黑我。”
常年网上冲浪的经验造就了我对这些无稽之谈张口就来的绝活。
她似乎觉得我说得有理，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经过她暗藏内心的一番推敲分析，终归还是信了我的鬼话，看我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敌意。
“那太姥爷有没有说什么？”我趁机打听打听霍家对梁梦儿的评价。
“他说……”方瑶挠了挠下巴想了想，“‘处理一下’。”
处理一下？什么叫处理一下？处理我还是处理那些八卦绯闻？
要是想处理我，霍老爷子肯定就亲自找梁家解除婚约了，那就是处理网上的绯闻？霍家宁可帮我掩盖丑闻都不主动割席，做到这个份上，说是出于情义也未免太假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为了利益。
好一桩商业联姻。我喜欢。
“对了！”我郑重地看着她问道，“你小舅有没有什么前女友、初恋之类的？”
方瑶仰头看着我，天真地回道：“你们不是订婚了吗？订过婚怎么还会有其他女朋友？”
……
我哑口无言。总不能跟一个孩子说“就算结了婚也可能会有其他女朋友”。
“我随便问问……”我扯起她身上的被子把她整个裹住，只留出一个脑袋，“睡觉吧你！”
她扫兴地躺下，背对着我继续玩游戏，我本想用一句“熬夜会秃头”吓唬吓唬她，转念一想，这方面我也没资格教育别人，就随她去了。
我给王姨发了消息，说我今晚不回去，她先是焦急地询问我在哪儿，得知是霍醒言家，她不仅忧虑全无，还不忘嘱咐我安心待着，生怕我半夜偷跑回去似的。
又浏览了一会儿网络趣闻，不知不觉就快十一点了，我听见方瑶的游戏还在响着，侧头看去，屏幕上一片花里胡哨，她的手指却一动不动，身体伴随着沉稳的呼吸匀速起伏。
好家伙，玩游戏玩睡着了，这不得被队友举报？
我伸过手去把她的手机抽出来，刚好此时跳转到游戏失败的界面，我就帮她关掉屏幕，把手机放在她床头，然后替她盖好被子。
看了一下午电影，我也困得不行，沾上枕头没多久便昏昏睡去。梦里我隐隐感觉总是被什么东西撞到，睁开眼就发现方瑶挤在了我的被窝里，她自己的被子一半拖到了地上一半挂在床边，而我几乎被挤得贴在床沿。想来没把我从床上踹下去已经是她脚下留情了。
光线被厚实的窗帘拦在外面，但依然能看得出天亮了，我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八点多。再睡下去不知道还会不会挨踢，我索性就起床了。
家里开了暖气，我穿着短袖倒也不觉得冷。我在卧室的卫生间里洗漱完，方瑶还四仰八叉地睡着，我悄悄退出去，关上门走到客厅，远远就看见霍醒言一个人悠闲地吃着早饭。
“不再睡会儿？”霍醒言起身去厨房拿了新的餐具给我，还倒了杯豆浆来。
餐桌上放着煎包、蒸饺、茶蛋、油条、烧饼、水果，怎么看怎么都充满了我们小老百姓的气息。
“你的外甥女比闹钟还能闹人。”我对着一桌的中式早餐产生了疑问，“你早上吃这些？”
“有什么问题吗？”
“我还以为你们总裁的标配应该都是黑咖啡加松饼什么的……”
他听得稀里糊涂，垂眼看着桌上的两杯豆浆：“那天我听你好像说不喝咖啡，我就买了豆浆。”
“我什么时候……”
啊，想起来了，是顾宇承给剧组送咖啡的时候。
这他都听到了？
“哦……是，我不喜欢咖啡的味道。”我拿起筷子夹了个蒸饺，还是热乎的。边吃边回想着昨晚方瑶所说的霍老爷子对我的态度。
既然霍家对梁梦儿的品行心知肚明，那霍醒言是怎么想的？他能甘心做商业联姻的牺牲品？不应该啊……
我一个接一个地吃着，味道留在舌尖却没过脑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霍醒言端起杯子看着我心有旁骛的样子，缓缓抿了口豆浆。
我猛然放下筷子，毫无铺垫地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咳咳……咳咳……”听到我这句话，他呛得咳嗽起来，豆浆在杯子里剧烈地晃荡。
“你明明都知道我以前的那些事，为什么还会同意维持婚约？”
“难道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再给你一次机会吗？”
“是我说的没错……”我略微踌躇了两秒，“但是你也可以不答应啊！”
他放下杯子，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我没听错的话，你这是在……倒打一耙？”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刚刚还振振有词的我突然一下卡壳了。
霍醒言目不斜视，泰然等着我说下去。
我犹豫再三，组织好措辞：“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吗？”
他眉梢动了动，随即说道：“你希望我介意还是不介意？”
“我当然是——”
话将出口的瞬间我忽地意识到，假如他介意，那这段黑历史就是我们两个之间无法逾越的隔阂；可他要是说不介意，岂不就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人是鬼？换成订婚对象换成阿猫阿狗他都会接受……合着我这问来问去又是给自己下了个套？
空气沉寂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我竟然从他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不是……你怎么反客为主啊！”我心虚地跳开了这个话题。
他眉宇舒展，重新端起杯子：“好像，你才是客吧？”
“我……”
等我想明白他这是在偷换概念，时间早已经过去八百年了，再后悔当初对线没发挥出实力也晚了。
“舅！！”方瑶风风火火从卧室飞奔而来，像只皮猴一样蹿到椅子上，“我想出去玩儿！”
霍醒言点了点头：“我让郑皓带你——”
“我不要他！我要你陪我去！”
“可是公司……”
“我难得来一趟，你都不亲自带我出去玩！”方瑶闹了起来，语调软态度硬，就像商场里站在玩具柜台旁不肯走的小朋友。
“好……”霍醒言无奈妥协，面上有一丝宠溺的笑容，“你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