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赵钰菲的父亲眯着眼睛,将合同拿到眼前看。
这份合同，乍一看确实没什么问题，但现在的人签合同,一般都签名,然后在几处重要点按手印,而这份合同上，却没有签名，只有手印……
手印看着也有些奇特。
好似印泥按多了一样,红色的部分太多了，指纹都有些看不清,有的甚至都流淌下来……
说实话,还真有点吓人。
像是用人血按上去的一般。
“这……这真的是我女儿签的？”赵钰菲的父亲抬头。
“对。”奚书点头,“其实两位不用担心有什么坑，我是国家安全局的成员,不会坑人。你们如果不信，也可以去刚刚的警局随便找个人，他们都有我的联系方式,警察总不可能联合我一起骗人。”
小刘：“？？？”
国家安全局？
这个雇主这么牛逼的吗？
奚书又说：“而这份合同，不需要你们交任何钱，我帮赵钰菲看墓地，买墓地，钱都是我掏。”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
赵钰菲的父亲嘀咕了一句,母亲连忙拉了一下父亲,让他不要多嘴。
奚书笑了笑。
夫妻二人再无什么疑问。
胡长东胡队长和刘玄警官都在殡仪馆，奚书和赵钰菲的父母过去做了登记,直接被刘玄领到目的地。
远远的,奚书就看到赵钰菲立在自己尸体旁。
胡长东与奚书搭话：“安队长没来？”
奚书：“嗯,他有事情要忙。”
“你现在是……”
“我已经决定加入安全局了。”奚书说，“不过还没正式入职。”
胡长东目光在奚书身上多看了两眼，点头说：“恭喜，以后大家也算是同事了，之前的事情多担待。”
他说的是之前审问奚书的事儿。
奚书轻咳一声。
他都没好意思说自己在证词上说了谎。
摸了摸鼻子，奚书说：“我先过去看看二老。”
胡队：“我跟你一起。”
奚书和胡队走过来的时候，赵钰菲的父母已经看到女儿的尸首。
现在的赵钰菲，尸体已经清理过，分尸的地方，都用针线缝合起来，比之前看着要干净许多，但仍有腐烂变质的地方，黏连着石灰，一看就知道遭遇到什么样的待遇。
“五年了……”
“五年了啊……钰菲，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群杀千刀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他们没有心！他们不是人——”
赵钰菲的母亲扑上去，握着女儿的手，嚎啕大哭。
父亲也没想到女儿的尸体竟然是这样的，他的眼泪也决了堤，怕自己承受不住，他忙转头不再看，掏出烟来，递给走过来的胡队和奚书：“剩下那四个凶手，什么时候能抓捕归案？抓到的时候，我能去见见他们吗？”
胡队和奚书都不吸烟，两人都拒绝了。
胡队迟疑一瞬，目光在赵钰菲的尸体上扫过，说：“可以见。”
赵钰菲的父亲顿时松了口气，与胡队双手交握：“谢谢，谢谢警官，到时候请务必通知我。”
奚书走到赵钰菲身边。
赵钰菲苦笑道：“我变得好难看，还被我爸妈看到了……”
奚书说：“你爸妈很爱你，他们不会介意你现在的样子，只会想到你受了多少苦，后悔当初没有拦下你。”
“……我知道。”赵钰菲轻声说。
一人一鬼静静站着，看着赵钰菲的父母哭泣。
奚书：“你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吗？”
“……我银行的密码其实不是我自己的生日，是我妈的生日，我也忘了里面有多少钱，但好歹也有个几百吧？我放在家里的存钱罐还有几千块钱，都是当初存着准备过年给他们买新衣服的，那个存钱罐，是我爸小时候圣诞节给我买的，他们估计舍不得砸开，肯定不知道里面有钱……”
赵钰菲絮絮叨叨说着生活的琐事儿。
最后，她顿了顿，说，“没有了。别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奚书颔首：“我回头会跟他们说的。”
“嗯。”赵钰菲沉默半晌，突然说，“给我一个拥抱好吗？”
奚书伸手，先试探性地拍了拍赵钰菲的肩膀，发现真的能触碰到赵钰菲，便毫不犹豫，上前拥抱了一下赵钰菲。
赵钰菲与陆崇一样，身上都很冰凉，但奚书并不介意。
拥抱过后，赵钰菲笑着说：“人类的体温，真的好暖啊。”
下午一点半，奚书带上赵钰菲的父母在殡仪馆的食堂里吃了饭，闲谈时聊到赵钰菲。
奚书说：“她之前跟我聊天的时候，曽透露过一点儿消息……”
他将赵钰菲之前说的话，全部都说了。
赵钰菲的父母低垂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眼睛红彤彤的，眼泪都已经快流干了。
最后，奚书说：“叔叔阿姨，赵钰菲……她很爱你们。她肯定希望你们能继续好好生活下去，心里有她，但也不必为她束缚。她曾经离开庆城，也并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不用这么自责，她看见你们这样，也很难过……”
赵钰菲的母亲抬头，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
奚书一下午都在殡仪馆待着。
临近四点多的时候，奚书要走了，和赵钰菲的父母交换联系方式。
“我之前看你一个人在那边，好像一直在跟谁说话一样？”赵钰菲的父亲拿着手机，随口问着。
奚书顿了顿，看了眼身旁，说：“我在自言自语呢，我有这个习惯。”
“哦……”
父亲答应一声，没多说什么，转移话题道，“那回头你去庆城的时候，我们再联系吧。今天麻烦你了，墓地的事情，也先谢谢。”
现在买墓地不便宜。
奚书能帮他们出钱，也是帮了大忙了。
“真的不用客气。”
奚书看了眼就站在父亲身边的赵钰菲，一时间百感交集。
明明面对面，却看不见……
奚书头一次对自己能见鬼的能力有了点儿好感。
从殡仪馆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奚书的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他坐上车。
“去……”奚书想了想，说，“去国际大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