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与你何干？”
白发老人没有回头，静坐不动，如一尊屹立不倒的石像般，沉稳如山。
只有淡淡的声音传入陈陌的耳畔。
他的声音不温不冷，有股莫名的空灵感，与其外表的沧桑截然不同，更似来自天上的云朵，空荡无神。
“与我何干？”陈陌不解，纳闷的将书重新翻开，想了想后，又合上。
这问题与书中的内容无关呀。
挠了挠头，陈陌笑了笑，实话实说道：“好奇嘛！”
一阵微风从后院蹿出书斋，吹向宽阔的街道，斋前猛的一静，白发老人保持静默。
陈陌笑着笑着，笑僵了脸。
老人起身，将手中之书放回书架，绕过陈陌阔步走向后院的小屋，至门前，他停步，转身吹胡子瞪眼看向陈陌，怒道：
“小儿也！”
说罢，跨过门槛，甩门而入。
陈陌：“……”
一头雾水，他茫然地瞪大眼睛。
“我也没撒谎呀，这老头咋的了？怎么还骂我呢？”陈陌皱紧眉头，小脸被气歪。
“姐……”
他委屈地念道。
秋儿捂脸，无语凝噎。
“额，可能是你的回答，与他的期望，有一点点偏差吧……”思索一番后，她猜测道。
作为过来人，她明白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生气，所以应该是陈陌的回答令老者不满意，懒得再与他交谈。
“可我是实话实说呀，就是好奇嘛！”陈陌不满，轻哼一声：“真是个怪老头！”
他对白发老人的好感度，“噌”的下降了一大截。
秋儿：“可能他想听点有独特见解的话吧……”
陈陌气歪了嘴：“那老头是嫌我笨喽？”
秋儿：“……”
她可没说这话哦，是陈陌自己领会的。
往门槛上一坐，陈陌气呼呼的再次翻开《苍山无雪，也无你》。
不给说就不给说嘛，有啥了不起的，仗着年纪大嘲笑小孩有意思吗？他才不笨呢，他非把之前的问题解开不可！
陈陌一边阅览着书中内容，一边回忆自己曾经所学过的知识，他看过的书可不少呢，有几十本，不要小瞧人呐！
看到“妖灾平原”，他双眸一亮。
“这个我知道！云陵平原，就是昔日的妖灾平原，被帝皇攻占后，才改的名嘛！”
《帝皇传》在东丘家喻户晓，陈陌不仅听过，自己也读过，里面不只记录着帝皇的故事，还注明了其登基后颁布的所有帝令。
帝令第一条：从今往后，妖灾平原更名为云陵平原，平原所属之地，皆为人族领地，妖族禁区！
这帝令经过妖族认证，拥有着无上权威，可谓是人族崛起的象征。
由此为基础，陈陌展开联想。
“如果书中内容为真，那云鼎人族就是原本的极地人族，而凌夜作为极地人族的英雄、守护者，一定不会籍籍无名！”
“凌夜是火系炼灵者，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火系圣者，且已经陨落的，有哪些呢……”
陈陌看过不少云鼎帝国的人物传记，都是大名鼎鼎的圣者，毕竟灵境之人他也看不上，自家就有不少。
“最古老的……有了！”
陈陌灵光一闪，他想起雷极圣君的传记中有一句话：“师父若还活着，一定会欣慰吧！”
雷极圣君是云鼎帝国的帝师，是极为古老的存在，连帝皇云起阳都曾是他的弟子，这句话是他在帝国建立时说的，被记载了下来。
这等存在的师父，岂是弱小之辈，书中虽无详细记载，但也提了一句那位的名号——圣火先驱！
陈陌所看的所有书中，只有两个人被人族冠以为先驱，一个圣火先驱，真名不祥。
另一个则是冰极帝后雪欣月，她也被尊称为圣冰先驱！
“书中所写，女孩欲争冰之帝位，也就是说，她是冰系炼灵者……”
陈陌愣愣捧着书，被自己的想法震惊。
“这么说，凌夜就是圣火先驱……”
“此书所写，皆为真！”
陈陌合拢书，原地蹦哒个不停，欢呼雀跃，喜不自胜。
脑海深处，秋儿绣眉微皱。
“我怎么觉得，你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呢……”
“女孩若是帝后的话，那说明她活了下来，并且嫁给了帝皇，而凌夜喜欢女孩，这……”
“怪不得凌夜的名字，流传近无。”
陈陌沉思了一下，尴尬道：“姐，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问题……”
秋儿：“额……”
她承认，对于爱情方面的事，她更在意。
想清了凌夜的身份，陈陌又糊涂起来：“那这书的作者真的是圣火先驱吗？他陨落之前竟然还有心思写本书……”
秋儿抿嘴笑道：“你这关注点也有点奇怪……”
“好奇嘛~”陈陌撒娇道。
——嘭！！
后院屋门被踹开，白发老人吹胡子瞪眼冲了出来，劈手夺过陈陌手中的书，一脚将他踹出门槛！
——嘭！！
又是一声，斋门被狠狠掼住。
陈陌噗通一声坐在街道上，屁股生疼，整个人都懵了。
“死老头！我讨厌老头！！”
回过神来，他怒气冲天，不由破口大骂。
他从小到大，最讨厌老头！
“姐……”
骂罢，他捂着屁股站了起来，哭丧着脸呜呜道。
秋儿憋笑：“……可能是要关门了吧。”
他们两人的对话都是在脑海中进行，没有可能惹到白发老人啊。
“关门说一声呗，我又不是赖着不走，干嘛踹我！”陈陌气红了脸，咬着嘴唇哼哼道。
这死老头又骂他，又踹他，可恶至极！
“啾啾啾啾！！”
一只鸟儿骂骂咧咧，扑棱着从院内飞了出来，陈陌一愣，慌忙跃起来将它接住。
是玲珑雀，它也被扔了出来。
陈陌看书时，它蹲在角落睡着了。
玲珑雀站在陈陌的手中，一只翅膀侧指着书斋，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声声都在控诉着白发老人的恶行。
一人一鸟骂了一会儿，最后无奈离去，沿着街道溜达，寻找凉快的酣睡之地。
到了休息的时间，街上还在闲逛的，大多数是灵境之修，毕竟他们其实不睡觉也行，吐气纳灵一段时间便能恢复体力。
陈陌不敢逗留，怕被盯上，时间还不算太迟，他来得及去居住区。
绕了一段路程，距离黑店远远的，他才翻越高墙，回到居住区。
居住区内禁止发生战斗，这为镇内唯一的“小乞丐”提供了便利，他不用再担心睡觉时被打劫，随便找个巷子就能睡上一觉。
月亮高悬，群星灿烂。
以街道为床，轻风为被，陈陌呼呼大睡。